十几年过去,小世子雁展颜生的芝兰玉树仪表人才,更难得的是他聪明伶俐活泼开朗。先帝在位的时候十分得到先帝和所有太妃的宠爱,时不时就要被叫进宫中领受赏赐。尚未弱冠成人,就已经得封“小君侯”之名,盛宠有目共睹。
而这次,小君侯居然屈尊降贵,来到了小小槐安城?
太守冷汗出的比昨天还要多。
他几乎是被两个衙役搀扶着去见小君侯的。
小君侯雁展颜今年还不到十八岁,十分的有朝气,且活泼。他大概是第一次来到京都洛阳以外的地方,对于京都之外的一切都十分的好奇。
太守气息奄奄的进来的时候,雁展颜还在兴致勃勃的和端茶的丫头聊天:“姐姐,这就是槐安城的地方茶么?谢谢姐姐......”
那丫头激动的满脸通红,差点晕倒。
何其有幸!几天之内看到了好几个美男子!而且还都是京都来的贵人!丫头激动的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哆嗦的差点拿不稳托盘,多亏了旁边雁府跟来的婢女搀扶了一把,才不至于当场跪倒。
而雁展颜那边,逗弄完了小丫头之后,一转眼就把小丫头忘在了脑后,笑嘻嘻的看着脸色发白的太守,说道:“太守大人?是太守大人吧?太守大人坐,不知道是所有小地方的太守都长这样,有这样虚弱的气度,还是只有槐安城如是?”
太守听出来小君侯笑眯眯的挖苦,他有心想要挺直腰板给小地方的太守争口气,无奈他手脚发软,实在是直不起腰来。
只能虚弱的被哭哭啼啼的差役搀扶着靠在下首,听雁展颜独自絮叨:“孟将军今日一早已经护送王爷离开,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会交给我来处理,包括昨日的变故,以及所有等等。”
雁展颜笑眯眯的:“放心吧太守大人,这个槐安城真小啊,我只带了自己府衙的兵马就把这个城池团团围住,现在,大概只有苍蝇和老鼠能够出城。”
封城?
太守的脑子里闪过这两个字,眼珠子一下子瞪大,他瞪大眼睛,眼前看到的是雁展颜少年意气风发的脸,这张脸生的十分的乖巧,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孩子,金尊玉贵地养大的,没被疾风吹过没走过坎坷的路,就算是做轿子和马车,那路上的石头和水坑都会被人事先铲平。
同样是君侯的身份,他想起来今天之前的那位君侯,他也很年轻,一张一见就能让人移不开眼睛的脸和一双淡然如天上冷月的眸子,他说话行事皆令人生出畏惧,偶尔的一两次的“平易近人”会叫人心生欢喜,但是,那位君侯陌白衣,无论如何,即便是昨天在回马阁因为太守的邀约和审查失误遇到的变故之后,那位君侯大人也没有流露出让人打冷战的惧意。
可是眼前这个少年,他让太守止不住的发抖。
太守再也做不出,一溜烟的跪滑下去,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发抖,听雁展颜的接下去的内容也是抖的:“王爷遇刺,这件事情若是惊动了朝廷,别说你的人头了,你的家眷,你的父母,你的亲戚朋友,甚至街坊邻里,乃至于你的恩师等等,都逃不过。不过王爷的意思,这件事情你大概是最冤枉的,他要我来,洗刷你的冤情,然后,替你扫一扫身边的脏东西。”
太守听完,一下子抬头。
雁展颜对上他的脸,微微俯身,对他道:“大人,都说与善人居,如如芝兰之室,久而不问其香味;与恶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大人,你难道没有闻到,这里,简直臭不可闻,而且不单单是你的府衙,是这个槐安城,都臭气熏天。”
太守张了张嘴,他感觉自己张开了嘴巴,可是此刻的自己,却如同梦里丢了口技师一般,只张嘴,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好久,他才听到自己说:“王爷?那位大人.......敢问小君侯,那位大人,是什么身份?”
“太守大人不知道吗?”雁展颜挑眉,“王爷就是王爷——当今皇帝的亲叔叔,如今的掌政王爷赵南星。”
太守再一次成了哑巴。浑身瘫软成了一摊泥,还是一滩抖个不停的软泥巴。
这一切似乎早就在雁展颜的预料之中,他道:“太守大人不用担心,我告诉你这事情也不是想要吓唬你,你都是太守了,胆子要大些——若是这番立了功,将来知州,知府,甚至进京都为京官,将来面圣,总不能都是这样的小家子气。”
太守并不是被赵南星的身份给吓到的,上官临门,作为一城太守,诚惶诚恐自然是有,但是政绩在手,并不会畏惧到这个程度,反而第一个想法就是应该极力表现自己,以求某得机会更进一层楼。从一开始,赵南星以小君侯的身份来到槐安城的时候,太守就是这个意思,可是......他抖的在于,作为一城太守,他待客无方,大失分寸,精心准备的回马阁斗花会,险些成了赵南星的葬身之所,而更为恐怖的是,参与这个刺杀的,竟然还有他的师爷!
无论从什么方面去“狡辩”,太守都觉得,自己难逃一死,而且是应该的。即便是真的要砍头,那一刻,“冤枉”这两个字自己都喊不出口。梦里的师爷断了头还能悠然给自己泡茶,他断了头,无头的尸体都要摸索着蘸上写在台上写认罪书。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心声。雁展颜道:“你现在应该想想,怎么个戴罪立功法。”
小君侯的脸依然年轻,稚嫩,充满了一切令他怀疑和不信任的不踏实感。
可是槐安城太守没有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和明白,眼前这个对于他来说还算是小孩子的小君侯,是他现在可以把握住的唯一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