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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人间一场醉”

“这也不是什么难事,既然只有一炷香,却威力无穷,那就分批好了,这一批一炷香力竭,立刻换上第二批......如法炮制,不愁不胜。”

络央点头,道:“当年南燕皇室的将军确实是这样做的,也确实是赢了,一箭双雕。”

轮番上阵,这不算是什么聪明的点子,其实当年南燕皇室用丑人去对付北地,聪明的不是这个战术,聪明的是同时消灭了两个蛮夷部落。

虽然丑人部落当时并没有表现出来任何想要伤害南燕百姓的做法,但是既然北地部落开了先河,那么天生拥有猿人血脉的丑人部落也被朝廷列为了防范的目标。而且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丑人部落会忽然觉醒全部天性攻击无辜百姓,那不如,寻个理由,找个借口,把这个潜藏的麻烦给拔除了。

偏偏,那秋宅躲藏的冒霜就证明了,当年南燕拔除的没干净。留下了秋宅的这些丑人部落的女子。

络央道:“我查过,当年南燕的那个人牙子,除了献出了丑人壮年男子之外,还提了一个条件,就是要求南燕的太医院给他一种药,可以去除掉丑人女子身上的天性,令她们温婉贤良。结果没想到,太医院真的给了做出了那味药。有趣的是,做出那味药的,是当时太医院院首的儿子。估计,当时,肯定是一片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赞誉了。可是.......”

“可是那些人却不知道,那个院首的儿子,年轻的太医做出来的,其实是一味毒药。”赵南星一边苦思下一步的走势一边道:“人的天性是不能去除的,只能压抑,但是压抑早晚会迎来爆发,所以要分压抑的能耐,有的呢,一辈子都或许发作不了,那么这种压抑时间久的药方,就变成了良药解药。如果半途发作,那就是虎狼之药,神医也会成为庸医。”

其中这种例子在医者中十分常见,很多先天性有疾的人,是根本无法根治的,有的只能常年用药吊着,有的就是用药物压制,有的医者的药方开的很妙,足够可以那个顽疾在病患体内压制五六十年都不会发作,五六十年啊,在当今普通百姓五十知天命的岁数上,这已经完全可以成为是“药到病除”了。

但是这种药,根治起来,是不会前脚服药后脚就可以跳下病榻扭起来的,而是需要长时间慢慢的服药,让药性缓缓渗透机理,缓缓麻痹得了病的脏器另其倦怠和麻痹。所以病者起码要有几年的时间来做个缓冲器。

对方先天有疾者都这样。

更何况是压制天性。

赵南星道:“若是要缓缓压制丑人部落的猿人血性,那么前后多年,这些部落的百姓就会难免泼辣,暴躁,易怒,会常和人起口舌纷争甚至打架等等......但是这对于猿人本性来说,已经算是缓和太多了。可是若是如此,那不符合良妾的作为,所以,下的药就太猛了,一下子遏制住了本性,那么压抑的很快,爆发的也会快,血性当年一下子被压抑,猝不及防,待到反应过来之后,比如是来势汹汹,对于本体的折磨就会十分痛苦——因为药性也霸道,血性也霸道,两者霸道在一起,严重的会把本体活生生折磨到死。”

络央道:“这不就是毒药么?”

她笑了一下:“这事的起因我多少听闻了——当年南燕太医院中,以人间界的弟子为尊,难免就打压到了外来的弟子,那太医院的院首无辜仇视人间界,就连其家族的弟子都不许去人间界求学,想方设法要在人间界的弟子面前挣出头脸来,结果果然成了,他的儿子出了一张可以克制天性的药方,而且还成功了——这可是不光是太医院的大师,还整个杏林史上的大事,想想吧,若是真的天性可压抑,那那些残暴、杀人如麻的恶魔,岂不是可以大大遏制住么?一想到这个,那可就是龙颜大悦,人间界都跟着震荡了。”

赵南星又落下一子,顺便拈走了好几枚白子,引得络央从思绪中抽离,严肃对待棋盘。

赵南星明知道络央在思索下一步的走法,却故意在这个时候说道:“可是压抑天性若是真的,那谁能保证,压抑的是什么天性呢?人的天性有好有坏,有的多情,有的寡情,君王不能多情,为人父母子女不可寡情——以身份不同,而情分不同,这些变故种种,尤其是一张药方能够分辨的?”

络央迟迟没法下下一子,莫名烦躁起来,她索性搁下白子,正视赵南星道:“情,你说对了,人间界根据那张药方,研制出来了醉蓬莱和醉人间。”

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赵南星:“我的醉蓬莱,你的醉人间,其实都不是一种连根拔除的良药,只是令你我在人间一场醉,浑浑噩噩,对情感的事情上,或者迟钝或者无解一些而已。”

晌午的日头从窗外洒落,正好落在了二人对弈的棋盘之上,赵南星宛如大病初愈,面色还是苍白的,明明还是暑热,身上却披着一件厚实的星蓝色的罩衫,星蓝色衬的他的脸越发的白,唇几乎无色,这也显得他的眼睛越发的明亮,每一次赵南星用这双眼睛看络央的时候,她都觉得心里很闷,透不过气,宛如一种溺水的感觉。

络央不知道为何自己会有这种情绪,毕竟她从未溺水过,也不记得她有过溺水的经历。

因为这种感觉,令她不由自主的需要深呼吸,并且长叹了一声。

这画面在赵南星看来,解读成了她被冒霜的一行人的求救觉得十分苦恼。

赵南星道:“我有个问题想要问。”

赵南星没说那句后缀的“当讲不当讲”,那就表示他这个问题是要讲的。

络央道:“你讲吧。”

“这到底,是秋宅先来,还是蓬莱阁先在?”

络央一愣,似乎没想到赵南星问的问题是如此容易的,越是容易的问题,反而越要想一下才能回答:“虽然看起来是蓬莱阁,实际上这个蓬莱阁的原先住家是旁的,后来因为瘴气搬离,弃了。之后,此城中的牙行耍诈,把秋宅原址卖给了一个不知情的外地富商,有了秋宅,但是在秋宅落成之前,人间界的蓬莱阁就选了这里。其实原本,秋宅的主人是不必搬的——若是当时主人求助蓬莱阁,那么,蓬莱阁会告诉这家主人,只需要每年冬天另寻他处就可以。反正此地不南不北,夏日还算是凉爽可是到了冬日又冷又湿又无雪,没什么看头。”

所以不求助,蓬莱阁就默默不说话,看着那个商人自认倒霉,暴跳如雷的弃宅而去?这若是被谢明望知道了,只怕又要想办法去骂一通曾寥寥。

赵南星道:“瘴气也是天生,所以无法完全拔除,只能克制。天性也是如此,天生娘给,也无法根除。那么,那秋宅中不管是已经发作的冒霜,还是尚且没有发作的那些小姑娘们,都只能缓缓治去了。”

络央点头,道:“若是能够寻到当年下药的方子,或许还有机会来得及救那个冒霜一命。”

络央想到这里,又说道:“不过,孟将军会露出马脚吗?顾盟主聪明的很,若是被顾盟主知道,孟将军其实早就清楚了那些女鬼的底细,会不会大怒?”

赵南星笑:“他是武林盟主,武林盟主不会小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