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磕了个头,低声回答:“回禀孟大人,婢子名为伺书,是许大人家的家生子。”
孟百川点了点头,又道:“听赵大人说,你是伺候许维母亲的?”
以孟百川的年纪,直呼那个五十多岁,又品级和孟百川持平或者不相上下的前任官员,其实是十分失礼的,更何况。这个许大人,好像还是孟百川拐弯抹角的老丈人吧?
但是孟百川如此称呼那个拐弯抹角的老丈人,在顾悦行看来,刚刚孟百川说的什么“夫人”,什么“温柔胆小”之类的,看着就是胡诌的,他这种整天在外任命的将军,能记得家里小老婆的脸?
顾悦行感觉,孟百川是在给这个少女下套。
顾悦行心里“啧”了一声,心想:“当官的就这样,疑神疑鬼,谁都不行,可能路过一处巷子,狗朝着他汪汪叫两声,他都要觉得那巷子里是不是有刺客躲着。”
那伺书回到:“回禀孟大人,奴婢是伺候许老夫人的。”
孟百川点了点头:“那你是如何被来此的?”
不问还好,一问到这个悲剧的开始,伺书就憋不住泪,她还记着孟百川不喜欢听到哭声,于是强忍着泪,一边咬牙,一边把三个月前自己途径序川镇的时候,一次出去采买东西,遇到了一个妇人,被骗迷晕之后带走的遭遇。
她说完,再也忍不住一般,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道:“孟大人!若非是谢公子出手相救,我与这些同样受苦的姑娘只怕早已经命丧黄泉,孟大人!求孟大人替天行道,处置了贼人!”
原本心里吐槽了一堆,面上的顾悦行还是做一脸严肃,在旁边一声不吭,老老实实做旁听。如今听到这里,顿时觉得这才是他应该见到的所谓不平之事,顿时气不打一出来,他几乎要拍案,道:“岂有此理!这货贼人好生的恶心,居然光天化日之下拐来少女,还坐下这种没有天理的恶毒之事!”
听到顾悦行的抱不平,这下不光是伺书,就连伺书身后的十数名少女,也纷纷跟着放声大哭起来。
一时之间,这厅堂中又是一片哀嚎,少女们也不知道顾悦行的名姓,于是只一味的一声“孟大人”一声哭,若是此刻有不知情路过,还以为这处是个叫孟大人的人的灵堂呢。说不定还要感慨一声,实在是哭的情真意切.......
孟百川故意没看到顾悦行的憋笑,冷脸道:“所以你记得自己是在序川镇被掳走,醒来之后,就在那个不见天日的地牢中的?”
见伺书点点头。
孟百川又问向她身后的其他少女,道:“你们呢?你们是从何处被掳走的?”
那些少女纷纷说道,有说是在陈桥的,有说是在清远的,也有的在叶双.......
很快孟百川和顾悦行就摸出了这些少女的共性:“她们被掳走的时候,都不是在本地。”
也就是说,这些少女都是在探亲、途径、或者是在走亲戚的时候被路走的。没有一个是本地人。
顾悦行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不对劲,但是他现在还没有什么头绪,总而言之就是有不对的地方。正当顾悦行微微皱眉沉思的时候,孟百川的脸色已经越来越差了。
他有天然的不怒自威的能力,更何况现在他真的在怒气中,更加是吓得那些少女抖的不像话。
忽然,沉着脸的孟百川一下子弯腰捏住了伺书的脸,拉近了她的距离,正当顾悦行吃惊的时候,孟百川更加放肆起来,他甚至一把扯下了伺书的披风,露出了身上那仅仅只有一件蔽/体的衣物。顾悦行认出来,那是谢明望的外衣,谢明望的身量比伺书高大许多,衣裳也宽大,经过刚刚这一番的磕头、跪行和拉扯,那衣裳早已经七扭八歪,在孟百川的面前,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来。
这算是非/礼勿视的场面,但是顾悦行却意外的移不开眼,因为他看到,伺书的手臂浑/圆雪/白,落肩处也是线/条流畅,更别说那若/隐/若/现的起/伏之处.......她虽然生的一张素面,但是到有一副好身段。
但是顾悦行却不是因为她的好身段才没舍得挪开眼神的,他只是吃惊而已,他说道:“哎呀伺书姑娘,别看你在地牢中忍饥受渴了将近三月有余.......居然没有任何姿容上的憔悴,还吃胖了呢......”
确实,包括伺书在内,那身后的少女们听到顾悦行的这番话都神色不自然起来,有几个沉不住气的,纷纷裹紧了身上的斗篷。她们各个面色苍白,但是那种苍白,更多的像是不见阳光的那种白,却又不像是荒宅中的那些女鬼那样的病态,这就十分的奇怪了。
从刚刚就一言不发的孟百川此刻才一声冷笑:“有意思.......本官见过不少囚徒......也见过很多难民,无数徘徊在死亡边缘和恐惧边缘的人我都见过......但是我实在是未曾见过如你这般的。掌管刑法的一个牢头和我说过,怕死的人都是一样的,只有不怕死的不畏死的,才是千变万化......而如果你见到一个口口声声怕死,却又不像是会死的,那么她就一定在说谎。”
孟百川手下的力道本就不算是客气,捏的伺书的脸发红发胀,如今更加施加了一层力气。使得伺书疼得掉下了泪。
伺书想要说什么,可是疼得只能一言不发。
孟百川问她,明知道她无法立刻回话,却还要质问她:“你来的迅速,逃离之后,立刻遇到了接应的人,立刻见到了我,所以知道我们来不及和救你的人搭上话,趁着这个时间段,自然这遭遇这内情就由得你说......但是你聪明,我也不糊涂,那位大人更加如此.......你说你是三个月前在序川镇被掳走......你可知道,许大人是一年前就卸任,而且他本来就是京都本地人,辞官之后,朝廷给了他父亲脸面,并没有闹的太难看,如愿让他留在京都养老,之后,才寻了个借口,遣散了家中打扮的奴仆.......那个老夫人的侍女,叫伺书的,只怕她本来就是序川镇人,被遣散回乡,结果刚刚归家就遭了横祸.......至于这个横祸究竟怎么来的,现在可说不准......”
孟百川放下手,厉声道:“说吧,你是谁?此行目的,为了什么?”
那伺书好容易得到解脱,一下子颓然倒地,抚着脖子咳嗽不已,她咳嗽了半日,像是好容易换过来,这才又往孟百川方向爬了两步,正说着:“大人......”然后忽然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根银簪,就要朝着孟百川刺去!
孟百川似乎早有所料,微微偏头,便躲过了,而更让顾悦行意外的是,不止一根“暗器”,那些刚刚还在局促的少女们,竟然纷纷摸出不知道藏在那里的匕首簪子甚至是尖锐的竹片,都要朝着孟百川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