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路沈轻舟发现漠北的流民少了很多,打听才知萧定谋开了皇城大门,建造了难民地来收留他们。
虽然她痛恨萧定谋,可是她也不得不承认,萧定谋还算得上是一个好皇帝,他的心中还是有百姓,他为太子时就暗中救济了不少人,甚至曾不惜花大量的钱财,去向九州赎回被俘虏的士兵。
正想时,她忽闻马蹄声,回首一看竟是龙承胤的人,追杀了过来。
沈轻舟急忙逃,可是却不慎被射中了肩,从马上摔了下去。
她从地上爬起,负伤朝林中逃去,躲在了草丛之中,好在他们没有发现她,待他们走远后,沈轻舟稍微松了一口,她咬牙将肩上的箭拔出。
她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于是捂着伤口扶着树站了起来。
天下起了暴雨,在电闪雷鸣中,沈轻舟艰难前行,雨水洗刷着她的脸,淋湿了她的身体,突然,她脚下一滑,瞬间摔入了泥坑之中,伤口如同沾上了盐水一般的疼痛,她努力从地上又倔强的站了起来。
也不知走了多久,她终于看到了一户人家。
沈轻舟上前靠在墙上费力的敲了敲门。
门缓缓打开,走出来了位老妇人,可是沈轻舟却震惊,那老妇人居然是小庄的母亲!
小庄娘也没想到会忽然遇见沈轻舟。
她早就查到了当初杀害自己儿子的人是沈轻舟,她曾还潜入过漠北想杀她,但是却听到她被关入牢的消息,这些年她还以为沈轻舟早就死了,可是她没想到沈轻舟居然还活着!
沈轻舟侥幸的希望她不知,可是看到她那满是恨意的双目,她明白她已经知了。
沈轻舟想逃,却被对方一把拽住,拖入了房中。
要是换做平常她还能与之一斗,可现在的她虚弱的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小庄娘抄起了桌上的菜刀,看着地上的沈轻舟的眼神中满是杀气。
她想这也许老天爷开眼,把这个杀人凶手送到了自己跟前,眼下她深受重伤昏,正是杀死她最好的时机。
“沈轻舟,你还我儿命来!”小庄娘咬牙切齿的说到。
沈轻舟瘫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看着她一点点逼近自己。
小庄娘挥起菜刀就朝她砍去,沈轻舟双眼一闭,可是刀却穆然又停住了。
她睁开了眼睛看向对方,小庄娘恨之入骨的看着她,手里也紧紧握着刀,可半响她却丢下了刀,跑出了房子,而沈轻舟也顿时晕倒在了地上。
待自己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的衣服也被换了。
布防图!
沈轻舟一慌,本欲下床,却又看到,布防图就放在自己的枕边。
而这时小庄娘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她来到了沈轻舟身边,把药往她面前一递。
沈轻舟不解其意,她不是要杀自己吗,怎么眼下……
见她迟迟未接,小庄娘冷言,“放心不是毒药,我要杀你,就直接砍死你了。”
沈轻舟接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肩,才知,原来方才她去处,是给自己找郎中去了。
“你,为什么不杀我?”沈轻舟不解,她可是她的杀子仇人。
小庄娘捏紧了拳头,说,“你以为我不想杀你吗?可是,陛下对我有恩,若不是有他接济,老身早就饿死在了这世间,而你却又正好是他心间上的人,如果不是因为他,你早就身首异处了!”
沈轻舟没想到,阴差阳错她被温玉言又救了一命。
以前她总觉得温玉言的仁慈一无是处,现在她却因为他的仁慈而保住了性命,原来她真的大错特错。
“听好了,我只留你这一日,明日立刻滚出我家,我这辈子也不想见到你!”小庄娘横眉竖目的警告到,然后愤怒的转身而走。
“对不起!”沈轻舟当即道。
小庄娘在门口骤然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向她。
沈轻舟艰难的下了塌,朝她缓缓跪了下去,万分懊悔的说,“对于当年的事,我很抱歉,是我把人看的太过绝对,总觉得别人是绝对的坏人,所以现在的我遭了报应,如果能够消除您的心头之恨,我愿意以命相抵的。”
小庄娘眼中逐渐湿润,苦笑了起来,道,“罢了,就算你死了,我的儿也不会回来了……”
“那您的仇,就这样放了吗?为什么?”沈轻舟疑惑。
小庄娘言,“这世间有比仇恨,更加重要的东西,比如报恩,我不杀你,就当是给陛下报恩了。”
她走出了房中。
比复仇还要重要的东西?
沈轻舟缓缓看向了枕边的布防图……
次日她叠好了被褥,将身上所有银两放在桌面,打算主动离开。
可是开门,却见温玉言带着一队兵马,立于院中。
原来什么时候,小庄娘去向温玉言报了信。
温玉言本来满是愤怒,可是看到她那憔悴的模样,心里的气却又顿时熄灭。
他走上前,同她道,“回去。”
这次她倒是乖顺。
她原想抬手抓马鞍,可瞬间就扯痛了肩上的伤口,疼得她面露痛苦。
温玉言叹了一气,上前一下子将她抱上了马背,然后自己翻身坐在了她身后。
“不劳烦陛下,我自己可以的。”沈轻舟扭头同他说。
温玉言没说话,直接抢过了她手中的缰绳,御马而去。
沈轻舟沉默,她知道,此刻的他心里,定是十分愤怒。
见到温玉言把沈轻舟又带了回来,小玥心中大喜过望。
因为在此之前,温玉言告诉了她,沈轻舟就是十五!
虽然她不清楚,为什么太子妃会变成这个样子,但是能够再次见到她,小玥甚喜,哪怕为了不暴露她的身份,不与她相认,她也觉得甚是开心。
温玉言把她带到宫殿后,就直接甩袖走人了。
小玥同她道,“娘娘,您别怪陛下,这天为了寻您,陛下已经几日未合过眼了。”
“我知道。”她怎么可能会怪他呢,她这一生中最亏欠的人,大抵就是他了……
几日后,他一直没有现身,沈轻舟主动过去找他,却发现他在喝闷酒。
他抬眼看了一下面前的沈轻舟,低头倒酒问,“你来做什么?”
沈轻舟上前拿走了他手中的酒壶,说,“别喝了,酒伤身。”
温玉言嗤笑,言,“遇乐郡主也会担心朕吗?”
酒再伤身,也永远不及她带给他的伤,要来的痛。
沈轻舟羞愧的垂眸。
“你的兔子死了。”温玉言喃喃着,“你走后,有只兔子就不见了,我找了许久也为寻到,另一只就开始不吃不喝,最后也死了……”
她当年走的是那样干脆,什么都没留,什么也没有带走,她不要手链了,不要兔子了,也不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