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临风猛回头,却没有见到萧墨寻,便走到床前。
他的脸被帐子遮住,阴影投落在他脸上,看不清他的脸色。
“道长逼着我喝苦汤子,他说我从小就中毒了。开药就开药呗,结果那药喝进去,我到现在都觉得反胃,实在太苦太苦了!”季临风嘟囔完,便重新把目光落在萧墨寻身上。
打量了片刻,季临风没发现任何异常,也不好多问:“我看他医术不错就让他给你看看,你要是觉得还不错,我就让他在府上多住几天。”
他不明说鬼医是专门请来给他看病的,是怕萧墨寻信不过鬼医吗?
萧墨寻明白他的心思,便没有戳穿:“听说他会解毒,姑且让他试试,死马当活马医吧。”
听他这么说,季临风心里并不好受,想安慰他几句又怕被萧墨寻知道鬼医是他请来解毒的,而把鬼医拒之门外。
“兴许道长能瞎猫碰上死耗子呢!”
“但愿吧。”萧墨寻后腰疼的厉害,骨头被打断从重新接上,他感觉自己又死了一次。
季临风见他懒洋洋的,便随手拿过一本书读起来。
他的声音清亮,缓缓的如同潺潺溪水。
起初,萧墨寻心情烦躁,根本听不进去。可渐渐的,疼痛带来的烦闷一点点被驱散,思绪不由自主的跟着他走。
季临风念得是一本神鬼故事,情节紧凑、引人入胜,萧墨寻不受控制的跟着剧情走。
他扫了一眼封皮,恍觉这是被他厌弃的一个话本,说的是书生和花妖的爱而不得的故事。
凄凄惨惨的剧情被季临风一解说竟多了几分妙趣,萧墨寻甚至有点同情花妖了。
田富被晚膳送来的时候,季临风正讲到花妖被茅山道士盯上,预备收了花妖的妖丹回去炼丹。
吃过晚膳,季临风便急吼吼的拿过话本子继续看。
他一口气看完大结局,兴奋的拍了一下萧墨寻的大腿:“原来那个茅山道士是……”
话没说完,他恍觉自己剧透了。
却不想萧墨寻幽幽道:“茅山道士是个妖怪。”
季临风闻言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他扫了一眼厚厚一摞话本子:“这些话本都一个套路,有情人、妖、鬼、怪都能终成眷属。不然,哪家的小姐少爷会买?”
“被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季临风悻悻的扔下话本,随手拿起一本游记翻看。
这是描述江北地区风土人情、地貌山水的游记。
有些地方,萧墨寻还做了批注。
“你去过这么多地方?”季临风连帝都都没出去过,深深的羡慕萧墨寻。
他眼睛晶晶亮亮的,像盈满月光的湖水,点点星光耀人眼目。
萧墨寻被他目光感染,微微点头:“带兵打仗需要到处跑,打下一处还要驻扎、维持秩序、体察民情,去的地方自然多些。”
“不过,之前都是带着行军打仗的眼光去看,少了寄情山水的雅兴。这本游记上写了不少之前忽略的东西。”
季临风摸了摸游记对方封皮:“可惜我去不了这些地方,一辈子只能困在帝都做个笼中鸟。”
他面露消沉,这还是萧墨寻第一次见他这样。
平时,他时而张狂,时而阴鸷,时而很有城府,但从未像今天这么沮丧。
帝都就像他的牢房,处处繁华,却也危机四伏。
“总有机会的。”萧墨寻轻轻握住他的手。
季临风触电似的抬起头,四目相对,一时间他感觉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
他来不及细细思索那种感觉,便被哐当一声惊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