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摆了摆手:“好了,时辰不早了,早些回去歇息吧!等我这边有了消息,会和你说的。你母亲的事,我一直都放在心上的……”
柳雾月鼻子一酸,但他忍了下来。
“是。”
他走后,殷行从里屋出来:“是个看起来分明没有吃过什么苦头,但却已经饱经风霜的孩子。”
时景点了点头:“嗯。他母亲遇人不淑,害了自己,也害了孩子。”
她顿了顿:“不过,原本就不该将自己的命运寄托在别人的身上。鸡男人,不如鸡自己,可惜这世代的女人,便是看破了这一点,也身不由己啊……”
殷行疑惑地皱了皱眉:“鸡?”
时景哈哈笑了笑:“大概就是培养的意思。”
她歪着头想了想:“我给你打个比方。比如我姑母时皇后,当年倾尽时家之力扶持当今陛下登基上位,可是她得到了什么?”
父亲死了。
兄弟死了。
家掏空了。
自己空有一个皇后之位,却不受宠爱。儿子虽然是太子之尊,但这位置岌岌可危,也不知何时就会坍塌。
她付出了一切,但除了皇后的虚名,她还有什么?
不过只是替她人做嫁衣裳罢了。
殷行苦笑着问她:“那……若是小景呢?若是你,会怎么做?”
时景徐徐走到了他面前,笑意盈盈望着他:“扶持一个男人,哪怕将他推到帝王之位,能得到最大的好处,不过就是封后罢了。
然后,他照样广开后宫,纳妃嫔,生一堆孩子,冷落你的肉体,折磨你的灵魂,吞噬你的爱意,在你的心上刻上一道又一道的血痕,像在凌迟你。
而这,已经是这个男人的仁慈了。
白缳,鸩毒,莫须有的罪名,史书上多的是用完就扔的事例,到头来,赔光了家底还要搭上性命的女人,也不胜枚举。
我才不做那样的事。”
她轻轻笑了起来:“若是我啊,我不扶持男人,我只扶持我自己。我若是足够强大,便不会让别人左右我的人生,我的命运,只掌握在我自己手里。
我喜欢你,当然可以为你抛头颅洒热血,为了你的理想不惜一切。
可若是你利用我,辜负我的感情,那我也可将对你所有的好意都收回来。
我可以将你送至王座,也可将你拉下来。
我可以爱你入骨,但一旦你背叛了我,我也可以将你推入无边地狱。
所以……”
殷行欺身向前,将脸贴在她耳边:“所以,什么?”
以往,他行如此亲密之举时,时景总是会退让和躲避。
但今日,她不再躲闪,而是踮起脚尖在他耳边一字一句说道:“没有人可以撩完了就跑,是你先招惹我的。殷行,以后不论你在哪里,都永远不要忘记:你是我的人,做你该做的事。”
她顿了顿:“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说罢,也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什么,她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空阔的寝殿中,殷行站在原地。
她身上的香味仍在鼻尖萦绕,而她温热的呼吸仿佛还在她耳边,撩动他心弦。
良久,他终于笑了起来:“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