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宿摇摇头:“不记得了。”
他怯生生地道:“那时我还太小,才不过四岁。
只记得小时候,家里也算是富贵殷实的人家,爹爹有一间屋子,放了许多刀枪剑戟,他还给我做了很多木剑,说等我再大一点就教我兵法,学万人敌。
有一天,家里闯进来一队人,不由分说就将爹爹抓走了,我和娘亲也被分开。后来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我和师父熟悉之后,也曾偷偷请他帮忙打听爹娘的下落。但师父捂住了我的嘴,对我说,若是想要活命,从此以后就不要再提起这件事。
师父说,像我们这样的无根之人,没有去处,也不该再过问来处了。”
可是,离开家时他有记忆了,对爹娘的牵挂每日都在吞噬着他的心,他又不是真的麻木不仁,怎能假作不知道呢?
锦宿泪眼汪汪地望向时景:“郡主,奴才知道自己再也当不了将军了,所以奴才的愿望是想要知道爹娘的下落。”
他缩了缩鼻子:“虽然,他们应该早就已经不在了……”
时景轻轻地叹了口气:“原来你还有这样的过往……”
能在家里有兵器房,又有本事教儿子万人敌的,听起来像是个武官。
不知锦宿的父亲犯了什么事,或者是得罪了什么人,才会使自己的孩子成为罪臣之后净身宫廷……
倘若当初没有那桩事,眼前这个乖巧可怜的孩子是不是已经学会了万人敌,将来也真的可以成为一名驰骋疆场建功立业的大将军?
她忍不住点了点头:“好,我可以帮你打听。你还记得,你爹爹叫什么名字吗?”
锦宿抬头,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眸充满希望地望向了她:“穆琛。我爹爹叫穆琛。我的真名叫穆锦宿。”
他顿了顿:“我家里出事,那是十年前的事。”
时景心中一软,忍不住揉了揉他头发:“好,我记住了。你放心,等我有了消息,会立刻来告诉你的。”
锦宿像是个得了糖果的孩子,欢欣雀跃起来:“好。”
这么多年了,其实他早就已经猜到父母家人的结局。难过了千万次后,心情也早已经平静了。
他就是想要得一个准信。
时景拍了拍他肩膀:“以后,和我说话时,不要自称奴才。我不喜欢听。”
锦宿点点头:“好,我以后不再说郡主不喜欢听的话。”
他顿了顿:“郡主帮了我,现在轮到我帮郡主了。郡主,是想找什么?”
时景笑了起来:“我最近对江湖帮派的纹身比较感兴趣,想知道有什么人会在身上纹红色的纹身。”
她话锋一转:“其实我也只是到这里来碰碰运气,这里的藏书虽多,但不一定会有涉猎这方面的东西。我只是左右无聊,闲着没事,所以来瞎翻翻。找不到也没关系。”
没料到锦宿却道:“红色的纹身?是什么样子的?郡主可以画下来吗?”
时景想了想,抓过锦宿的手画了个蝴蝶的样子:“大概是这样的。”
其实,北山那日她见到的尸体上的纹身并不是纯粹的蝴蝶形状,类似,但不是。但她却还是画了这样一个大概。
不是不信任锦宿,而是担心,与事实真相太接近的话,反而会给他带来危险。
萍水相逢,又是那么讨人喜欢的一个孩子,她不愿意因此给他带去任何的灾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