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尔还没来得及问法老打算如何帮助他,帮手就已经大驾光临了。
“您大动干戈唤我来,是为了这位吧?”
莫尔低下了头,“法老?”他不知道自己该问些什么,只能用这两个字表达困惑。
法老点头示意。
“好的,我大概知道我该做什么了。卡拉巴克,大家都是这么称呼我的。”
“瑞斯·莫尔。”他报上自己的姓名。
和他对话的是一只大兔子,长毛大白兔子,以他的学识,竟一时判断不出这兔子的品种。
“那么,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吧,你要是有什么困惑的地方,路上问我便是。”兔子穿着蓝色马甲,戴着一顶褐色宽檐牛仔帽,用两条后退支撑着站立,但它行进时还是得四脚着地,一蹦一跳,“顺便一提,我用不了意志,请见谅。”
莫尔第二次望向法老;它那鲜红的特征正注视着地毯上面无表情的凡人,头一回,它猜不透对方的思想。
*卡拉巴克是很可靠的,他会帮助你,帮你回到自己的世界,跟他去吧。*
莫尔无奈地叹了口气,跟着兔子走去。
在走出大厅之前,他最后回头看了法老一眼,那个善良的木乃伊正坐在王座之上,朝他挥了挥附满绷带的手。
……
“纳參沙海,我已经有一段日子没来过了,你来这里又是做什么,莫尔?”
他们朝着莫尔爬来时的反方向前进;这只叫做卡拉巴克的兔子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它的速度确实很快,以至于莫尔只能勉强跟上它的脚步。
“不知道,法老没跟你讲吗?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莫尔的左手正拎着一个半满的玻璃水瓶,不知为何,虽然被那猩红物质灼烧的分明是他的左手,到头来受伤的却成了另一只:现在他的右手很难握紧,而且稍一用力就会产生痛楚,“那个,卡拉巴克,我们这是……要穿过这片沙漠吗?”
“你不知道自己如何到这里的?”卡拉巴克忽视了他的提问,自言自语般呢喃道,“那么,你还记得自己到达这里前发生的事吗?”
“记得,但只记得片段,”莫尔用力握住水瓶,将其抵在胸前,尽量避免其中的水因晃动泼洒而出;虽然体力已经恢复,这两日的经历却让他的心智大受打击,因此他走起路来还是不甚平稳,“我好像翻开了一本书,一本很大的书,上面有一个……”
“六芒星银饰,对吗?”卡拉巴克猛回头插话道。
“不错,你是怎么知道的。”
兔子扭头继续前进,“那是通往中央的唯一途径,也是你回家的必由之路。”
“依你所言,我想要回到自己世界,就必须找一本类似的书,对吗?”
“那可不是一件易事,”卡拉巴克间接回答道,“现在,我希望你尽可能加快脚步,我们必须在月亮升起前看见海岸线,不然会有危险。”
沙地逐渐失去了那诡异的平坦,沙丘慢慢多了起来,风声像渐进的曲式,他们每前进一段,风便多一种变奏,尽管那声音大同小异、没有生机。
二人在无言中步行,直至他们背后的那三角形变的若隐若现。
莫尔的步子愈发沉重,在他彻底无法跟上卡拉巴克前进的步伐时,兔子停了下来。
“我们休息一下,看来没办法赶在天黑前到了。”它用前爪,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取下头顶的帽子,并从那帽子中取出一个小水壶,“你需要吃点什么吗?”它关切地问道。
“不用了,”莫尔一屁股坐在了沙地上,长出一口气,将手中的空水瓶随意地插在了沙子中,“我承认,虽然你是一只兔子,但你的耐力比我好多了。”
卡拉巴克丝毫不介意他话中的傲慢,它慢慢喝光了壶中的水,将壶,连同莫尔撇下的瓶子一齐放回帽内,“耐力这东西,只能靠锻炼获得。”它用双爪戴回帽子,莫尔再次露出困惑无奈的笑。
“你那帽子,神通广大啊,”莫尔品味到一股强烈的戏剧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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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在我原来的世界,人们会从高礼帽里拎出一只兔子以换取掌声;这下倒好,兔子反客为主了。”
卡拉巴克的兔脸面无表情,当然,人类很难看透一只兔子的表情。
他们看见海岸线时,月亮已经升起许久了。
疲惫不堪的莫尔指向海岸上凸起的一条竖线,“估计那就是所谓水塔了。”他想。
随着海岸线靠近,那塔的全貌也逐渐清晰:塔矗立在水与沙之间,白色的塔身,漆有红色条纹,塔顶有灯,塔身中央似乎绘有一只眼。
没过多久,莫尔就意识到,那只眼睛不是画上去的,它是活生生的,淡黄色的一只竖眼,形状和法老的独眼一样。
当一人一兔终于来到海边,走到水塔下,那塔底端的、被潮水浸湿的门自己打开了。
“多谢,水塔。”卡拉巴克进门前说。
莫尔跟着兔子进了门,“多谢,水塔。”他有样学样地说道。
水塔内实则是一个船坞,仅有帆船数只,莫尔本以为会见到快艇,但,出乎他的意料,并没有。
他们乘一只白帆船出海。
第二天清晨,当莫尔被颈椎传来的痛楚叫醒,他看见卡拉巴克正在操纵船帆。
“睡在船板上会落枕。”兔子说。
“谢谢提醒,不过你应该在我睡着前说。”莫尔站起来,尝试活动他的肩和脖子,“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目的地?”他眺望着海平线,天空中的云似乎在慢慢加厚,海面却是风平浪静。
“一整个日夜。”
这答复让他忽然想起些什么,“日夜?你是说,二十四个小时吗?”
卡拉巴克摇摇头,“如果你说的小时是指四万七千下心跳,一日夜为两个小时。”
“心跳?奇怪的时间单位,”莫尔思索着,如果一下心跳按一秒计算,这里的一日夜约有二十六“小时”,“我早觉得这里的日夜莫名的长,现在看来差的也不是很多;啊,看来还要等不久,帆船就是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