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七喜中文 > 我已出舱感觉良好 > 第三章、兔子和水塔

第三章、兔子和水塔

“如果你能承受高速,我们很快就能抵达。”卡拉巴克如此耐人寻味地讲。

莫尔对所谓高速没有概念,但他想起:从法老答应帮助他,到卡拉巴克到达,只隔了不到一刻钟;他不禁怀疑这兔子口中的高速是怎样一种速度,但他随即又想到,兔子也许在他昏迷之时就启程了,而他或许昏迷了很久,“唔,”他一拍脑门,还是直接提问为妙,“你说的高速,是指多快?”

“比声音快一倍。”

“两马赫啊,真可怕。”莫尔看跟前这大兔子的眼神变化了一番。

“马赫?奇怪的速度单位,”卡拉巴克学着他的语气调侃道,“可惜我用不来意志,否则直接传给你一些通用单位的知识,就不必进行如此麻烦的解释了。”

莫尔突然想起些什么,“反正要等很久,我还有一些事想请教你。”

“但问无妨。”

“意志,那是什么?”

卡拉巴克笑了,它的笑声和它说话的声音一样,应该来自一个男性,而非一只白兔,“看来你和我是难兄难弟啊,”它抓住一条从上方垂下的绳子,极敏捷地将绳缠在爪上,以此控制船帆,“意志是已知最高级的通讯方式,它发明自英雄纪元,简而言之,它是一种媒介:通过这媒介,个体与个体之间的悲欢得以相通。当然,它也是一种武器,你可以用它杀人,就像语言一样,对,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一种语言,只不过不用发音就能传达。”

似乎就是心灵感应,莫尔如此想着,点头以表明自己听懂了。

“如果你想学,之后有的是时间。”卡拉巴克的胡子抽动着,它似乎还在笑,只是没有发声。

“你的意思是,我们还得相处很久,对吗?”莫尔露出善意的微笑,他愈发觉得眼前的兔子绝非等闲之辈。

“唉,没有办法,你需要找一本星典,而据我所知,唯一的途径就是等待。”

“等待?等什么?”

(本章未完,请翻页)

卡拉巴克的眼神中透露出无奈,“等一个节假日。”

莫尔发出尽可能收敛的笑声,“我能理解;我要等你放假,你才好抽空帮我,我确实能够理解;但我没想到你也是——无意冒犯——有工作的。”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但,我所说的并非我的假日,事实上,我一星期里放不了几天假;我说的是一星期一次的节假日:止战日,那一天,我会带你去找人借用星典。”

莫尔的反应很敏锐,他立刻意识到卡拉巴克口中的“一星期”和他熟知的那个不相同,但不待他发问,卡拉巴克就解释道,“一星期为一千一百七十九个日夜,止战日在星期六,下一个止战日还要等四百多个日夜。我要是有带本日历就好了,可惜,那东西不常用,我也没带在身上。”

听它讲完,莫尔立即回应,“没关系,能得到你的帮助,我深表感谢;在这期间——这四百多天——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呢?”

但卡拉巴克没有当即回答他,它的胡须猛烈抽动着,眼神转向天空,望向那奇厚的云层。

“先不提这些,暴风雨要来了。”它说。

……

序号为25的文献:

他有两只眼睛,一只金黄的,注视着金黄的甲板,另一只是深蓝的,注视着深蓝的水面。

“你要好好注视这两边的一切,金黄色中有人前来,你便予他帆船,让他渡海;深蓝中有人驶来,你就保管他的船只,等他回来时再交还。”创造他的人是如此说的。

就这样,他的眼睛窥探着这广袤无边的世界;他让无数人度过汪洋,船来船往,他乐此不疲。

有一日,他的造物主再次前来,“若有一只灰帆的船驶来,切莫让他停靠,无论驾船的人说些什么,否则,我们就有难。”

于是,他就很害怕有灰帆船驶来。

但,日夜交替,不断有帆船到来,无一例外,都是白色的,他几乎忘记了灰船的事。

但也只是几乎罢了。

他总觉得,下一刻,那命定的灰船就会出现在海平面上,然后他需要让此船吃闭门羹;他常幻想那一刻,那一刻应该要下雨,他想;因为他喜欢下雨,下雨时,雨点敲打他周身的甲板,落在海面,顺着他双肩流下,清洗他眼上的灰尘,雨后,他的双眼再次清澈,或有一道彩虹,映在他一只眼中,美不胜收。

纳參沙海常下雨。

他看着太阳升起,然后落下……

然而那一天终究来了。

那天晴朗的出奇,天空中一朵云也没有,甚至没有风,海面泛着白光,与天空平行,几乎没有界限。

但也只是几乎罢了。

他看见那海与天的交界上,一面帆驶来,太阳照着那帆,那帆是白色的。

那帆船无桨,海面又无风,它为何注定驶向这边?

他看着帆船缓缓靠岸,他发誓,那船,连同那船帆,在他眼里,都是洁白无瑕的。

船上的男人正在流血,他赤着上身,一只手抓扶着船帆,另一只手握着一根权杖,他的双眼各淌着一行血。

船靠上了他的船坞,他犹豫着要不要开门,但看见那男人身上凝固的血痂,他不由自主的开了门。

船没有驶进,男人自己进了门;过了许久,男人身披灰袍,从另一侧的门中走出;他用兜帽遮住了脸,只有嘴唇还露在外,说出冷酷的话语。

“比起背叛的援手,我更青睐忠诚的敌人。”那人讲。

“你帮助我的举动应该得到嘉奖,”那人讲,“但背叛必须受到惩戒,而,我想,你的主人恐怕腾不出手来做这件事。”

此人一挥握权杖的手,他的一只眼便瞎了。

他那只注视大海的眼睛,看到的最后景象,是那反常的白帆,飘扬在日光下;那帆白的难以言状,隐约有几行字浮在上方,那字自然是灰的。

而他另一只眼看到的,是一个至尊的微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