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流动着透明的液体,而那液体的源头是一个巨大的、涂满黑色符文的玻璃柱;水一般的液体从那柱子金属制的底端涌出,他抬头望去,除了四周隐约可见的旋转楼梯,他还注意到,柱子高约一半的位置,有一个小型平台连接着旋转楼梯和玻璃壁;平台上有什么,他看不见,但他一清二楚地看到平台下方有一把梯子垂直伸向液面。
他深吸一口气,熄灭了火焰,笔直游向梯子的方向,黑暗中的莫尔为自己会游泳感到无比自豪;抓住那梯子的下端时,他先是用力拽了拽,仅用手臂将自己拉近,确保那梯子足够结实,然后才开始向上爬。
再次点亮左手的火,他望向四周,平台上空无一物,一端是楼梯口,另一端就是那符文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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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走向楼梯口时,他的意志突然和尼摩建立了链接。
*莫尔,你…杂音…从仓库里出来,金赤他们有些事要办,让我知会你。*
他激动万分,于是用有些蹩脚的意志回答。
(我不知道我在哪里,这里黑咕隆咚的,我身后有一个大玻璃罐子,前面是楼梯口。)
*什么?你为什么…杂音…快点…杂音…从楼梯离开。*尼摩或许是在很远的地方与他的意志对话,因此交流很不稳定。
(好的。)莫尔走向楼梯口,但已经太迟了:因为一个恶意的玩笑,那封印不堪重负,其中的怪物发出苏醒的长啸。
第一次晃动,直接摧毁了莫尔所站的平台,他再次下落,心想自己今日可谓是厄运缠身。
……
尼摩当即大骂道,“Xiaroulex!荒唐至极!”
写信之人没有勇气署名,但想必是猎人领主手下的某位明智之士;那匿名信警告尼摩,他们从牙岛运走的上一批蜡油中,过半被换成了食用油。尼摩猜也能猜到,这是猎人领主的报复行为,但他无法想象,一个身居领主之位的人居然能任性妄为到这一地步。
同时,他也自责于自己的松懈:和老猎人领主唐纳德的长年合作让他下意识认为,此人的侄子还不至于恶劣到暗中施以报复。绕过索洛蒙·本,和牙岛的供应商达成合作后,尼摩喜出望外,甚至没有细想,牙岛怎么会有胆敢公然与上级领主做对的商人?
他也确实验过货,但验的是密度;万万未曾想到,对方并没有图谋利益,而是直接将蜡换成了昂贵的混合食用油,其密度被特意调整过,与蜡油的密度完全一致——最初选择蜡油和水,就是因为这二者是最廉价易得的液体;谁能想到,有人会不惜做亏本生意,只是为了开一个恶意的玩笑?
这已经远远超出了玩笑的范畴。
在尼摩看来,这简直就是疯狂。
舰长下令,带着他们能找到的一切蜡,即刻返航,不惜一切代价,要快,快!
当昂法菲特号刚刚驶进雾岭海域,他就尽全力尝试用意志通知金赤;尼摩崩紧眉头,传令官见他鼻血直流,递给他一块手帕,他却毫无反应:他的神智完全集中在意志上,对周遭的事物不管不顾。
岛上还有一些备用蜡,只是都屯放在南哨塔:距离主堡最远的哨塔。
金赤最后的话,是让他代为联系莫尔;尼摩咬咬牙,接上了莫尔的意志。
此时,传令兵班尼·硬汉将手伸在舰长眼前,晃了晃;尼摩仍旧毫无反应。
班尼看着尼摩嘴唇上方的两束鲜血,缓缓收回了拿手帕的手。
一把长剑刺向尼摩的后颈。
……
序号为239的文献:
“父亲,你非得为那不值一文的事业去送死吗?”瓦达拉拽住父亲的手,他的力气远比自己那文弱的父大得多,但只消一句话,他便不能不放手。
这句话是这样的:“不,我怕死。但我深知,这件事除了我,无人能成;利布撒尔不能,戴维也不能,只有我能——你的父亲是德行居于此二者之上的男人,瓦达拉,你也是。”
法布尔公司最后的员工死于歌德叁的辐射。让人无法不含泪报以钦佩之情的是,被人发现时,他肿胀的尸体直伸着双臂,双手握拳,左手中居然是待机状态的歌德叁。而他的右手中,就是那个青色的十字:青叶泗。
人们说,他不是怕死,而是找死。于是,瓦达拉的父亲——身为一个默默无闻的文职——在最后时刻拥有了一个外号:找死的比拉什。
比拉什·瓦拉德,享年二千又四十五个星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