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尔对着空气竖起拇指:虽然很痛,但好在他的腹甲挡住了绝大多数冲击,那一顿揍没有让他失去行动能力,一切都在可控范围内。
*辛苦你了,莫尔,一切都很顺利。*
莫尔慢慢爬起、站直,扶正头盔下的眼镜,这个男人如今已然不是那个文弱的技术指导了,他将右手放在伞柄上,尼摩将计划一步一步传给他,他忠实地照做起来。
他从窗户溜出洗手间,沿着尼摩所说的路线,绕过附近几名无所事事的船员,故意数次走进死路,又巧妙地绕回到目的地:一扇有着马赛克装饰的大门前;变化的彩色强光顺着门缝渗出,那房间内正大声放着音乐,声音之大,连这可怜的双开门都难以承受,门板有节奏地鼓动着,敲打着莫尔绷紧的神经。
虽然他看不见那些电子眼,却心知肚明,这扇门被藏在暗处的监视者严格把控着,一旦强行突破,他的行踪必然会引起重视。当然,来到这里之前,他就已经被监控发现了,只不过他是和那名女子一同进入监控视野的,在那一番刻意为之的操作下,他莫名其妙的行动尚未引起监视者的注意,也许那监控前的人当真以为他迷路了吧。
他开始等待尼摩的信号。
与此同时,赌场内。
尼摩毫无悬念地以一次将军赢下了第四轮游戏,但他不打算将这毫无意义的赌局继续下去了:在看出青鸟的作弊手法后,他明白,这两轮胜利都是对方故意为之。虽然游戏此时以二比二达成平局,尼摩实际上毫无胜算。
青鸟的作弊手法很简单:他知道尼摩手牌的内容。并非这副牌被做了手脚,而是那二层的人群中有人能设法看清尼摩的牌,并用意志将其传达给青鸟;如若不然,就只能是青鸟身旁的某人暗中提醒着他,要么是莱克汗,要么是那女子,非此即彼。
这绝非猜测,而是尼摩的赌徒本质在发挥作用:身为赌徒领主,他绝不可能漏看对方作弊的动作;即便作弊方法天衣无缝,他也会嗅到那种独特的狡猾气味,继而将那阻隔在玩家与欺诈之间的障壁捅穿。
于是,在那夹克女返回座位后,他毅然扔下了牌。
莫尔抄起伞,虽然是装饰品,但劈开那可有可无的胶质门栓倒也足够了;他一脚踹开了门,门后是一个舞厅,舞动的彩灯下,黑色长发垂到腰部、赤裸着上身的男人背对着他,正在那音乐的巨响中自在地跳舞。
这音乐是尼摩始料未及的,但莫尔才不顾那些,他认为自己只要照着尼摩的话做,就不会有错!
“先生,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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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他拍拍那人的肩,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喊道。
“我代表赌徒领主尼摩而来,他表示,只要你愿意放弃青鸟客人的身份,避免加入接下来的战斗,无论青鸟开什么价,尼摩都出三倍:他有这个能力;如果你有所顾虑,也可以选择在战斗中放水,尼摩会付等价于青鸟两倍的佣金给你。”莫尔喊得声嘶力竭,喊声几乎能够盖过那音乐,那男人不可能没听清。
按理说,一个头脑正常的雇佣兵是拒绝不了这种诱惑的。
但那人只是一味地舞动着手脚,头始终垂向地面,没有一丝一毫改变。
“先生,你听到了吗?先生?”莫尔再次拍拍那人的肩膀。
这时,那家伙本能地扭头看向身后:他的身躯还在舞动,只有头颅转向了后方,脖子扭成难以描述的形状,他的面部带着五官的二分之一。
莫尔发出尖叫,脑海一片空白,但还是很快冷静下来,继续劝这位没有眼睛和眉毛,鼻子被切去一半的先生,说道,“你是对佣金不满吗?尼摩可以接受五倍以内的价格,你要知道,在这件事上,海因克劳斯不会坐视不管的。”
“DANCIN。”那家伙这么说道,将脑袋恢复成正常的模样,继续舞动着枯槁的手脚。
莫尔无计可施,只好将视野共享给尼摩。
牌落在桌面,青鸟笑了。
“怎么,你认输了吗?”
“不,你作弊了。”尼摩指向青鸟身旁的女子,“她是你的女友吧?视力很好,能看见一只猫眼中的影像。”
半空的金赤当然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无意中帮助了青鸟的作弊;在他饶有兴趣地观看尼摩的手牌时,那穿夹克的女人则在看他眼中反射出的牌面。
听到尼摩这句话,那名女子、卡拉巴克和青鸟先后站了起来。
女子瞬间涨红了脸,握紧双拳大吼,“太可笑了!我们还是用更直接的方式解决问题吧!”
“怎么?作弊者居然想要动用暴力吗?你太目中无人了!”卡拉巴克反唇相讥。
青鸟却发出一阵大笑,单手扶着赌桌,起身说道,“不错,普茜亚的确有试图帮我,但我并没有接受。”他将右手放在身旁的女友肩上,将她按回到座位上,“如果你为了这个而放弃赌博,我也只能用粗暴的手段解决你我之间的问题了:我的确发过誓,绝不对昔日朋友动手,但那不代表我不能借刀杀人。”
“我早知你有此意,但相信我,你不会得逞。”
“是吗?你哪来的自信?是你那一只手的耗子给你的吗?”青鸟将仍抓在手中的扑克牌摔在桌面上。
这一刻,尼摩连上了莫尔的视野,遂明白青鸟所言不假。
*快跑!快跑!*他的警告声让莫尔心头一紧。
“你真是太瞧不起我了;现在,我,比拉什·瓦达拉,行使我父赐予我的权利,向赌徒领主宣战……”
随着赌场中青鸟的宣战声响起,莫尔所在房间中的那彩光和音乐一同消失了,突然而来的宁静让他奔逃时发出的脚步声如同暗室中唯一的光源,吸引着那张残缺破败的脸转向门口。
那长发男人的尖啸回荡在狭窄的走道当中,他扭曲着脖颈,四肢着地爬向门外,那速度诚然不快,只比莫尔的奔跑速度快一倍罢了。
……
序号为16的文献:
当赌徒领主听到那异教徒要和他赌名字时,他笑得喘不过气来,他身旁坐着的同伴们亦然。
“你当真的吗?”瓦达拉笑道,“和我?赌博?”
“不要笑,各位,这并非戏言,现在,告诉我,你要赌谁的名字?”
瓦达拉抹去眼角因大笑而流出的泪,回答道,“废话,那自然是赌我自己的。”离他最近的一位朋友起身想阻拦他,但他只是向下摆摆手,丝毫不掩盖自己对那异教徒的轻蔑之情。
“可以,那么我们就赌单轮四分局罗洁艾尔。”男人从怀中抽出一叠纸牌。
“不不不,不用你的牌,用我自己的。”瓦达拉抽出从不离身的那副幸运扑克,技巧娴熟地洗起牌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