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问我什么来着?”卡拉巴克一边笨拙地系上领带,一边问道。
莫尔于是重复了他的问题。
“嘿嘿,这个问题是个哲学问题,”卡拉巴克调侃道,“在‘钱怎么花’这个问题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而我的答案尤其复杂。”
“你不妨说说看。”莫尔见他卖了个关子,似乎看到了希望。
“如果是以前的我——那是我还没被法师变成这副狼狈样子——我绝对会把钱花在酒和女人身上;但现在,如你所见,我既不能胡吃海喝,也搂不了女人,只能囤一些兵刃或标本以供欣赏,唉。”卡拉巴克话末的小声叹息难以察觉,但还是被莫尔听到了。
莫尔为这回答感到震惊。习惯于他那兔子模样的纯洁无害,莫尔居然忘记了,卡拉巴克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男人,当时羞愧万分、涨红了脸。
“你脸红了?抱歉,是我说话太直白了吗?”卡拉巴克关切地问。
“不,是我感到惭愧。”莫尔暗下决心,从此要像对待普通男性一样对待卡拉巴克,而不是仅仅把他看作一只毛茸茸的大白兔。
卡拉巴克却曲解了他口中的“惭愧”,哈哈大笑两声,“不必惭愧,毕竟我活得长,经历自然比你多一些。”见莫尔尴尬地支支吾吾,半天讲不出话,他立即恢复了严肃的态度,“好了,现在去换掉你这一身,我们今天要去罕德拉堡律师事务所,不能穿戎装,”他指向身旁的一个大箱子,“喏,自己挑,尼摩的体型和你差不多,你就穿他的衣服好了。”
这句话点醒了莫尔,“十五枚奥里希能买得起一身正装吗?”他问道。
卡拉巴克也恍然觉悟,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
罕德拉的街道奇宽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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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十步设一喷泉,五步植一绿萝,街道却仍显得过于开阔;加之这里没有来往的车辆,路上的行人也少的可怜,街边的楼却高耸入云,连寻常路牌都装饰有金鱼雕刻和蓝色熏香小蜡烛,那雕刻表面的镀层是货真价实的黄金。看见这般景象,莫尔不禁怀疑罕德拉已经步入社会主义高级阶段,便问带路的金赤是否果真如此。
“社会主义?我不知道这个词。”金赤也系着一条领带,尽管他是一只猫,却也穿起了正装,显得格外滑稽。
“就是按劳分配、各取所需的社会形态。”莫尔解释。
金赤却被他的话逗笑了,“我不懂政治,但你说的那个阶段确实存在过;我们到了,就是这家。”金赤没有理会莫尔的追问,直接飘进了店门。
这店铺已经无法用雍容华贵一词概括了,如果非要用一个细节表现罕德拉的店铺有多么夸张,那就是莫尔去试衣间换衣服,却发现独立的试衣间里摆着盆景,盆景中设有小型人造瀑布;莫尔特意换了两次试衣间,发现其中的盆景各不相同。
店主是一位面相和善的女子,但对莫尔却是面露鄙夷,或许是因为莫尔一脸的淤青,外加他那萎靡不振的精神状态;她两次取来衣服,但都被金赤微笑着拒绝了。
“给他整一身布料稍好些的,请不要再取这种货色。”店主第三次递给莫尔衣物,金赤毫不客气地如此说道。
店主尴尬地点点头,拿着那套在莫尔看来豪华至极的礼服走开了。
“话说,她不用量一下尺寸吗?”莫尔小声问道。
“进门前我就用意志告诉她了,”金赤逐渐表露出不耐烦来,他是一只猫,而一只猫显然是不会有耐心陪同他人试衣服的,“我不喜欢这个店员,但卡拉巴克让我带你来这家……”他发起牢骚,最后说道,“你应该应付得来,我就先走一步了,换好衣服后你自己赶往律师事务所——沿着街走就能到,那建筑过于醒目,你不可能错过。”说罢,金赤消失在半空,留下莫尔在原地,对着空气耸耸肩。
“行吧,看来现在得靠我自己了。”他苦笑道。
女店员拿来衣服,莫尔接过,走向试衣间:这过程足足花了他五十下心跳之久。
一种强烈的落差浮上莫尔心头:不久前,他还被大河兽追杀,被水母胖揍,险些丧命;此刻,他却待在设有盆景的试衣间内,试穿一身做工绝佳的黑色礼服。他为这巨大的反差暗自嘲笑自己的命运,当然,他也料到,这和平绝不会长久地属于他,这是短暂的和平,是他恶毒命运对他开的一个可爱玩笑。
……
序号为194的文献:
当他得知先知对导师的预言时,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是,先知亲口说,恩师会被他的徒弟杀死?”
“先知的原话是:‘你会败于继承人之手,然后命丧于自己亲传的法术。’先知亲口所说,我和德尔塔都在场,绝不可能听错;那时的尼采还不是阿勒法。”伽马语气严肃,绝不是在开玩笑,“就我所知,尼采没有子嗣,这话毫无疑问指的是他的学生。”
“但我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您是了解我的,”年轻的研究生尽力为自己辩解,“虽然先知的话不会有错,可这也太……”
“别慌,孩子,我就是出于对你人品的认可,才将这件事告诉你的,”伽马安慰他道,“但令我不解的是,既然得知了自己的命运,阿勒法他就该永不收徒才是,可他偏不听劝;除了你,他还有两名亲传的弟子,但你那两位前辈都死在了沙勒曼,牺牲在对奇苏米的战役中,尼采当时很伤心,但我们都暗中为他松一口气,谁知他又收了你做研究生……谁能猜到他在想什么呢?我和他是多年的好友,却也无法参透他的意志。”
研究生叹口气,面对这导师的好友,他竟一时语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