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龙星走到许晏殊面前的时候,许晏殊甚至颇为不耐烦地抬头,眼中写满了对龙星为什么来骚扰他的指责。
龙星沉默了下来,往旁边让了一步,让小姑娘暴露在楚洛宁的视野中。
洛鱼觉得,这一刻,自己仿佛用了一生的勇气,“求楚姑娘救救我。”
她太需要一个郎中了。
如果时间再拖久一点,他恐怕就撑不住了。
楚洛宁的笑容淡去,脸色也变得严肃了起来,“你说清楚。”
洛鱼说道,“我需要一个可以出诊的郎中——现在就需要。他发烧了,烧得很严重……再拖下去……”
说到最后,洛鱼的话音里竟带上了一些哭腔。
许晏殊本来是在吃瓜看戏的,却猝不及防被楚洛宁踢了一脚。
楚洛宁努了努嘴,“喏,给她找一个能出诊的郎中。现在、立刻、马上。”
——真是躺着也中枪。
但话虽然是这么说,许晏殊却还是依着楚洛宁,马上吩咐人去弄一个郎中过来。
殊不知他的下属望着他的背影,再次陷入了深思。
洛鱼怔怔地望着楚洛宁和许晏殊两人,虽然她是卑贱的身份,但是也远远看过这位公子一眼——他和她们这样的人,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一个已经头发须白的郎中很快被人拽着过来,他喘着气,“哎哟,我的祖宗,这么急要把我拉去哪里啊?”
洛鱼眼睛一亮,但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眼神变得黯淡了下来,“但是恐怕要委屈郎中一下了。”
楚洛宁看着牌匾上苍劲有力的“尹府”二字,陷入了思索,死活就是想不起来京中有哪家世家是姓尹的。不过看着府邸的装饰,倒是颇为华丽的样子。
洛鱼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们跟着自己进来。
楚洛宁用肩膀撞了撞许晏殊,发现许晏殊脸上的表情也充斥着了然。
洛鱼带着一行人顺利地来到一个看起来很破的小院子前,她推开院门,院门发出“吱呀”的响声。
院子里面的情况比起楚洛宁穿越过来时那个居住的那个小院子还要难以忍受一些。院子不向着光,阴暗又潮湿,屋子的木头都发了霉,看起来摇摇欲坠的。
洛鱼一推开门,一股怪异的气味随之飘散了出来,一行人俱是皱紧了眉。
盖着厚厚被褥,躺在床榻上的小男孩约莫才两三岁左右,郎中用手探了一下他额上的温度,就立马挪开了手,像是被烫到了。
洛鱼的声音听起来都快哭了,“求求你们救救他。我真的不能够失去他……”
郎中叹了一口气,“需要立刻熬药才行。”
洛鱼立刻站起身,“我去。”
楚洛宁摆了摆手,“这些让龙星去做就行。”
趁着郎中开方的间隙,楚洛宁问洛鱼,“你是这尹府中的人吗?”
洛鱼沉默了一会儿,楚洛宁对她有如此大恩,继续还固执地瞒着这些事儿也不好。她犹豫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说道。
楚洛宁从洛鱼缓慢且清晰地叙述中,得知了这些腌臜得不能再腌臜的事情。
她震惊了。
许晏殊有些后悔,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事情,他就不应该让楚洛宁继续听下去。
楚洛宁转过头,问许晏殊,“尹运是谁?”
许晏殊犹豫了一会儿,但在楚洛宁警告的眼神下,他还是开口说道,“是某个权臣的幕僚。”
楚洛宁追问,“是谁?”
许晏殊道,“如果你知道了这个权臣是谁,不会开心的。”
楚洛宁有些烦了,“你说不说?”
“……是风丞相的幕僚。”
许晏殊发现,楚洛宁的脾气是一天比一天暴躁了。
楚洛宁僵住了,她沉默了许久,才转头问洛鱼,“你今年几岁?”
洛鱼愣了一下,“我今年十六。”
楚洛宁冷冷地笑了一声,“躺在床上的是你弟弟?”
洛鱼摇了摇头,“不是的。他是我的儿子。”
果然。
女人的第六感果真是很准的。
楚洛宁在看到躺在床榻上的男孩的时候,就觉得有哪里不对。
这个叫尹运的人,还真是够可以的。
许晏殊有些担心楚洛宁,拉住她,“你别冲动。”
尹运虽然只是风丞相的幕僚,但却是风丞相看重的幕僚——他的地位可不一般,不是楚洛宁贸然就可以惹的对象。
楚洛宁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