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鹤之!”贺西霖也喝了一声,走到了林鹤之身边,开口的同时眼泪跟着流下了,“门主心里难过,这暑热天气,巴蜀又潮湿,若是挨到班师,朗星尸身必是会腐坏的,门主不忍朗星忠勇殉身还不得好好下葬,你为何不能体谅门主呢?况且门主说了,是要留军队在这里继续围堵的。”
“我不体谅门主?这个时候不乘胜追击,你当上官意辰真的那么那么好对付?今天是三面重击下才令他疲惫之师崩溃的,若是拿一群没有主帅的瞎眼部队去对付他,他是轻轻松松就可以脱身的!你觉得朗星希望看到咱们放跑仇人?”林鹤之转过身来继续朝贺西霖吼道。
“对面的主力已经被歼灭了,我们只要留下剩下的军队,光拼人数就可以围堵住他,你怎么就确定我们会放跑仇人呢?”贺西霖反驳道,“不光你林鹤之和上官意辰有仇,我们所有人都和上官意辰有仇,不要表现得如同只有你急着擒贼先擒王!”
“我是为了报私仇吗?”林鹤之歇斯底里地喊道,“门主伤心糊涂了,大哥你也跟着糊涂起来了啊!你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什么暑热天气都扯上来了,我问你,死人下了土,不还是照样要腐烂的吗?”
“你跟我喊什么啊?什么叫我不是没见过世面的?”贺西霖也生了气。
“你没见过死人吗?嫂子走的时候也没见你乱分寸啊!怎么这回你跟着门主一起乱分寸!”林鹤之又提高了声音,赶上去说。
“你……”贺西霖听罢愣了片刻,狠狠咬着嘴唇瞪着林鹤之,一瞬间眼眶仿佛湿了一下,又像是猛地将眼泪收了回去。
话一出口,林鹤之也愣了片刻,竟不知道这句话是怎么出来的。
看着瞪着自己的贺西霖,林鹤之意识到,这句话是直直地戳到贺西霖痛处了,但是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他知道没法弥补了,看着贺西霖强烈克制但是还是慢慢变动的神情,林鹤之也不知道此时是什么感觉,似乎没有想起愧疚,更多的是惊讶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失控。
“鹤之,别吵了,没有你这么和门主和大哥说话的。”顾新赶紧紧紧抓住了林鹤之的手,拦住了他,朝何文鼎行了一礼,款款说道,“门主,属下猜,您要回巴蜀,绝对不只是要为四哥下葬,您是不是要回去调查细作的事?还有要赶紧告知太子上奏朝廷处置上官家的事?”
何文鼎默默地微微点了点头:“这些也要放在丧仪之后再做。”
“什么事情比乘胜追击更重要啊!”“丧仪”两个字又重新激起了林鹤之的愤怒,他立刻从刚才愣住中抽了出来,又高声喊了一嗓子。
“行了林鹤之!”顾新赶紧攥了林鹤之一把,大喝了一声,“门主说过了这是军令,你不想军法处置就别再啰嗦了。”
“我啰嗦?你们非要把明明要全胜的局面往碎了打是吗?好,属下我不敢抗命,不是什么安排军队吗?爱哪位安排哪位安排!哪位能安排得让上官意辰跑不掉,我管他叫爷爷!”林鹤之甩手大步迈出了帐篷,在帐外狠狠踹了帐篷几脚,“来人!滚过来一个会喘气的!拔营!”
吼罢,林鹤之还是忍不住往营里瞟了一眼,只见贺西霖一直保持着原来的神情一动也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