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何文鼎也只能算个稍微有点势力的地方世家,忠慈门在中原,他不远万里前往投靠,那时候忠慈门还是狄门主主持,狄门主临终将门主之位传给何文鼎,一部分原因就是他有巴蜀做后盾,等于给忠慈门留了最后一道屏障,乱世之下即便受挫也能全身而退。
“大哥,你是跟着门主长大的啊?怪不得呢,我觉得你有的地方有点像门主。”林鹤之接着贺西霖的话往下说。
“是啊,我父亲早年和门主一样,都是投靠忠慈门后做了狄门主的下属将军,他们常常并肩作战。母亲很早就病逝于战乱,后来父亲在我十岁那年因伤病去世,临终托门主抚养我成人,我便跟着门主生活了。”贺西霖缓缓地说。
“对不起啊哥,我不是有意引你说这些事的。”林鹤之立刻不再接着发问。
“没有什么,咱们俩不应该有什么相瞒的事,再说对于这些我是真的没什么忌讳的了。”贺西霖很坦然,“每一个走在江湖上的人都会有一本属于自己的辛酸史,否则是什么支撑他每天在刀尖上跳舞?”
“我是发现了啊,你每说一次话都非要讲点道理出来。”林鹤之翻了个白眼。
“我哪有。”贺西霖笑了,“快歇着去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不一会,林鹤之也鼾声渐起,贺西霖却久久不能入眠了。
林鹤之的发问无疑也是自己的疑问,前路迢迢,门主始终看起来不紧不慢,他是打算回巴蜀久居吗?还是打算从巴蜀搬救兵?从燕州出来之后,门主就始终对自己闭口不谈接下来的战略,他是真的无心前程了吗?自己几次想问又不敢张口——林鹤之的加入好不容易让门主有些喜色,哪敢再勾起他那撕心裂肺的疼痛呢?
回头看看熟睡的林鹤之,贺西霖又不免一阵感慨。跟着门主和自己走了这么多天,他一丝怨言也没有过,一副知难而进的样子,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张笑盈盈的脸,和初见时的消沉简直判若两人。还记得半个月前走到一个略有人烟的小镇,自己用一块玉佩换了一壶酒和一点食材,借了一户人家的锅灶亲自下厨烙了几张飘着葱香味的面饼,林鹤之吃得脸像花猫一样,恨不得把酒杯都咽下去,吃罢还把面饼起名“避难饼”,俨然一个率性可爱的小孩子。如此真性情,多么难得啊!
闭上眼,贺西霖在心里默默祈祷,既然天不绝忠慈门,那就快让这漫长的避难之路顺利结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