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想问臣什么?”贺西霖也转过身来直视着齐珹兴,也带着耐人寻味的表情。
“有些事孤能查出来,上官意辰也能查出来,何门主那么聪明,不会瞧上官意辰这些年南征北战的立了几场功,就真的相信,他只想做一个报国保家的简简单单的郡王吧。”齐珹兴不动声色但是句句语出惊人,“忠慈门这几年没动静,也绝不是要在吴兴就这么养老下去吧。所以此时不是孤要问贺少侠,倒是贺少侠应该有事来问孤吧?”
“殿下多心了,您应该知道忠慈门自立门户以来就对朝政无丝毫沾染,关于平章王殿下,臣等并无任何兴趣。臣等一向是尊王之命不受王之禄,唯行保民之事。”贺西霖滴水不漏地回答,却也话里藏针,“奈何树欲静而风不止,若是即使臣等兢兢业业几代仍换不回朝廷的一丝信任,那臣等,也断断不会容忍朝中之人借朝政之名欺压忠慈门中人的。”
“所以贺少侠觉得是什么人欺压到了忠慈门中人呢?贺少侠是在暗指孤的父皇吗?”齐珹兴接着问。
“臣不敢。”贺西霖低头行了一礼,却丝毫未减话中的锐气,“臣斗胆向殿下问一桩旧事,先戾太子一案若是旧事重提,殿下以为陛下会如何。”
“戾太子?”齐珹兴明显地惊了一下,故作镇定的样子没有逃过贺西霖的眼睛,“何门主为何要重提此案?此案与忠慈门有何关联?”
“这个殿下奏表上见就好。”贺西霖一脸坦然,“臣只是想提醒殿下,当初审出戾太子通敌谋反之人可是上官驸马,若是此案重提,臣等必会得罪平章王殿下,若平章王殿下果真如殿下所言,并非表面上的那般坦荡,那殿下日后会如何对待忠慈门呢?”
“孤知道你们此举绝非是为了孤的家事,也绝非是为了与孤站队。但若是真的能为孤皇兄洗冤,孤日后必然酬谢此恩。”齐珹兴愣了很久才回答。
“臣等不敢要殿下的酬谢。燕州防线一事,殿下也知道绝非表面上那般简单,臣等若是不得已破例染指朝政,也只是要为门中忠勇守边之士讨还一个公道,此事若了,臣等自会和殿下井水河水不相犯,殿下专心储君之道,臣等专心守边之事,仅此而已。”贺西霖深深行了一礼,后退几步欲离开。
“贺少侠略等一等。”齐珹兴喊住了已经转过身的贺西霖,从袖中掏出一枚银饰坠子走了过来,“若日后有需,此乃孤调集死士的手令凭证。”
“谢殿下赏赐。”贺西霖双手接了过来,只见银饰是一朵雕工精巧的梅花,“臣告退。”
齐珹兴看着渐行渐远的贺西霖,转过身往曲廊里面漫无目的地走着,曲廊里未点宫灯,一片漆黑,齐珹兴觉得自己仿佛走进了心里那片不堪回首的往事。
自己出生之时,父亲已经夺到了太子之位。他自小就有些怕父亲,因此颇有些依赖母亲和哥哥,哥哥也向来十分护着自己。凭着幼时的记忆,那个时候,父亲虽然对外一直板着一张面孔,但是对自己和哥哥也算是个慈父。可是父亲登基之后便越来越多的时候都对自己和哥哥都很严肃,他那时想不出为什么,却又不敢问什么。
他到现在都一直想不出哥哥为什么会谋反。
幼时印象中的哥哥,比自己大很多,习文习武都很厉害,经常抱着自己到各处去玩,还会把欺负自己的人揍到躺在地上。
他想起了那晴天霹雳般的一天。
自己正在东宫里找哥哥玩,传旨的宦官侍卫突然冲了进来,里里外外把哥哥的书房围了起来。
听到圣旨的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说的是什么意思,侍卫已经上来押住哥哥拖了出去。
哥哥被狠狠地摁着拖出去的时候依然拼命地回头朝圣旨一声声地喊着:“父皇!儿臣冤枉!父皇!儿臣冤枉啊!父皇!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