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您这吐沫星子都喷我嘴里来了。”林鹤之抹了抹脸,熟练地在贺西霖的衣服上蹭了好几把,“不要着急嘛,哥,我又不着急。”
贺西霖又狠狠地翻了好几个白眼,紧走了好几步,一脚踹开了林鹤之的房门,扑通一声把林鹤之狠狠地往床上一扔,扶着床栏呼哧呼哧喘了好几大口粗气才把腰立直。
“呸!你等明天你醒酒的哈。”贺西霖抹了抹脸,朝躺着的林鹤之狠狠啐了一口,伸手帮林鹤之把靴子脱了下来,把两只靴子分别朝屋子另一头的两个角落狠狠扔了过去。
“哥。”贺西霖拍了拍手刚想走,冷不防林鹤之伸手一把把贺西霖的手抓住了。
“干什么啊,赶紧睡你的觉,明天还要起来赶路呢。”贺西霖想甩开林鹤之的手,却被林鹤之越抓越紧。
“等到了那,只要我一提喝酒,你立马就大嘴巴抽我。我不喝酒的时候我什么都明白,抛开没查清楚的燕州防线的事不谈,他跟他爹不一样,他是为边廷保境安民立过功的人,我爹只是时运不济被卷进去了,但是我一喝酒我眼前就全是那天晚上的样子,他们的军服,他们的旗子,还有上官谨那混账王八羔子的狗模样。我现在眼前全是我家的亲兵一个一个一个倒下的那样子,看到这些的时候,我就恨不得宰了上官意辰那孙子……所以说到了那儿,你可千万不能让我……喝酒……”林鹤之勉强地把话说完,便歪头响起了鼾声。
贺西霖站在那里久久没动,好一会才回过头来。林鹤之始终狠狠地抓着自己的手,睡着了都没有松开。他轻轻弯下腰,轻轻地将林鹤之的手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地掰开,把那只手放在了床上。
这一弯腰,他看清了,林鹤之的眼睫毛是湿的,正有一滴眼泪从他的眼角缓缓地滑了下来。
他抿了抿嘴,顿了顿,伸手轻轻地抹掉了那滴泪,动作极其轻,轻得自己的手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没事,有哥呢。”他轻轻冲林鹤之说了一句,蹑手蹑脚地从房间里退了出来,轻轻关上了门。
转过身,一轮明月正轻盈地在一两片云朵里穿梭着。贺西霖盯着那上下跳跃的月亮看了好一会才往自己的房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