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6点。
每天上学都要这个点爬起来的熊小宓,露出起不来床的痛苦表情,她眯着眼在床上一顿乱摸,从被窝里摸出手机放到桌上,然后一个鲤鱼打挺似的起床,她走出客厅望了望,再推开爸妈的房门,果然,都不在。
熊小宓环顾着家里的每一处,岑静无比,她呆怔了许久,甚至怀疑,昨晚陪她一起看电视的熊爸是不是真的回来过?
天气预报今天会下雨,熊小宓往书袋里塞了一把伞。
她和往常一样,专注地听课,做笔记,她看了看旁边空着的座位,感觉心被切走了一块。
下课后,熊小宓抱着一摞作业送进办公室,回到座位后拿出手机给顾纯发消息。
喝小米粥吗:怎么没来上课?
顾纯简直秒回。
小蜥蜴:昨晚练字,被砚台砸到脚了。
小蜥蜴:痛si【凋谢】
熊小宓皱起眉头,由衷地感叹,父母和子女的鸿沟什么时候才能跨越?顾纯明显对书法没有半点兴趣啊……
可熊小宓偏偏要挖苦她。
喝小米粥吗:你不会不想练字……
喝小米粥吗:【找】故意让砚台砸的吧?
小蜥蜴:没人性。【咒骂】
喝小米粥吗:哈哈哈……
小蜥蜴:【折磨】
小蜥蜴:等我好了去学校消灭你……
熊小宓收起短暂的笑容,她趴在桌上,生出一股无名惆怅。
下课铃响,浩浩荡荡的大部队从各个教室里涌出来,熊小宓看着乌泱泱的人潮,又退回教室。
“呜呜”手机震动。
瓜农:在教室吗?
熊小宓捧着手机,拇指停在键盘上,随后发了一个“嗯”。
余湛要来找她吗?熊小宓起身去走廊,向下望去,并没有。看学校的人走的都差不多了,熊小宓正转身下楼,手机震了震。
瓜农:看到你了。
熊小宓低头看了一眼,然后撇头向楼下看,余湛站在校广场靠她这边的位置,正好与她四目相对。
熊小宓下了楼,心里有些忐忑,她应该怎样开口说话。
“小米。”余湛事先开口,轻轻地叫了她一声。
这时熊小宓才发现,余湛以前从来没有叫过她小米,刚刚听到他这样叫自己,居然还有点……高兴。
这高兴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你不要用居高临下的姿态跟我说话。”熊小宓很有骨气地看着余湛,很奇怪,平时看到他,怂得像只小猫一样,今天不知怎的,对他丝毫无所畏惧。
余湛有些糊涂,是自己站得太高了吗?他忽然蹲下小半截身子。
下颌微抬,靠近熊小宓的脸说:“这样呢。”
这样真的很像哄小孩。
其实熊小宓也不矮,但是和余湛这些高年级的人相比,她就是小不点。
“你怎么了?”余湛的眼睛原本就有一种无辜和温柔的媚态。
妖怪,看得熊小宓怦然心动,她眨了下眼皮,脸色渐转,当即泄下气来。
“不知道。”熊小宓低头咕哝着,眼珠不停地瞎转。
“她是我的堂妹。”余湛温柔地说。
熊小宓心脏漏了半拍,余湛的鼻息拂过她的脸颊,仿佛再怄气就是她的不对了,她也不知为何,明明就很小的事,可她偏偏就那么别扭。
好吧,人在面对在意的人时,总能轻易败下阵来。
“想去画室吗?”余湛顿了顿,粲然地笑了,他在征求她的意见。
这个眼神,这个笑容,当真是在征求她意见吗?根本不容拒绝。
熊小宓愣愣地点头。
余湛推开画室门,浓浓的铅笔木屑味和颜料味扑面而来,放眼看,大大小小的石膏像,每一个都神态迥异,熊小宓分神的想,不吓人吗?还盖着白布。
余湛顺手拿起一张干净的画纸,固定到画板上。
“你想学吗?”余湛竖起一根铅笔到熊小宓面前。
熊小宓愣了愣,讪讪地笑了笑,接过余湛手里的铅笔。
“从……削铅笔学起。”
等等,熊小宓在余湛的眼里捕捉到一丝促狭的笑意,她严重怀疑余湛在拿她当免费劳动力。
“ok。”大功告成,熊小宓拍拍手上的屑末。
这个傻憨憨把全画室的铅笔都削了。
余湛惊呆了,哭笑不得,他在一堆铅笔中拣起一根,削得又长又尖,他低下头看这些笔,几乎每根都是相同的削法。
“怎么样?”熊小宓邀功领赏般,看着余湛的脸说。
“嗯……很均匀。”余湛没有撒谎,确实很均匀,太均匀了。
“其实有棱有角的话,就更好了。”余湛缓缓地说。
“这样也能画呀……”熊小宓灵动地眨眨眼睛说。
“有道理。”
“试试吗?”余湛将拣起来的那只铅笔递给她。
“画什么啊?”熊小宓。
“画我。”余湛一本正经地说。
啊?这让熊小宓心理没有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