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彻见二人对饮一口,又面不改色地对明荃道:“那日我接了陈琮,便是交由景兄带出去的。”
周景一口酒差点喷出来:“陈琮?!”
明荃亦是差点被酒呛道,没好气问:“你故意的是不是?还有什么你知道我们不知道的,请一次说出来。”
恶人谷主有些小得意,不作声,含笑自饮。
周景目光从二人身上扫过,站起身,叹口气:“敢问二位是否有架没吵完,如是在下不合时宜,这便退出,稍后再来叨扰。”
庄彻一把揪住他衣襟令他坐下:“少废话,说正事。”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交给周景,正是迁平李承志先前递与他的密函。
周景展开密函看过,脸色煞白,看完信交还庄彻,庄彻没再放回怀中,只握手心一捏,再展开时已成碎屑随风而去。
“这回不比以往,私囤军资乃杀头之罪,你再有手段,怕是也护不住寄云庄。”
周景面色甚是不好,喃喃道:“我且与无忧谈谈,或还不迟。”
庄彻脸色一沉:“周景,不算书信相通,我们几年未见了?”
“六年。”
“你可还记得自己从前是何模样?何时变得如此唯唯诺诺,缩头畏尾?”庄彻语气中颇有些恼怒,“周老庄主将寄云庄托给的是你不是无忧,你何以退让至此?”
周景眼光沉郁:“阿彻,无忧才是先庄主的唯一儿子,这个我们先前争过,不必再谈。”
“一剑霜寒十四州。”庄彻轻轻念。
“那是先庄主之誉,如今的寄云庄,连浮云心法都己失传,就只是个商号而己。”身形佝偻的青衫管家感叹。
“你这样值么?”
“人各有命,我职在守庄,正如你职在守谷,你觉得自己做的值么?”周景无可奈何地笑开去,“阿彻,我从来不是你们江湖人,对我而言,家在,就好了啊。”
虽说庄主允了周景休息,但寄云庄大小事情极多,没坐一会儿就有家丁来找说是有商户提纠纷,周景陪罪说晚间再来,庄彻和明荃起身拱手只说无妨。
见周景匆匆而去的身影全然俗世中碌碌众生模样,庄彻颇有失望之色。
“能被你战场托付之人想必不是庸才,但人各有志,勉强不来的。”明荃冷眼旁观。
“他还能有什么志?”庄彻冷哼一声,“周景说得对,他不是江湖人。我认识的这个人,自始至终就只是寄云庄的管家。以前是老庄主的臂膀,老庄主托孤于他,就又乖乖当了小庄主的管家。这辈子,只怕是没空找自己的志向了。”
“这样自做卑微之人,你如此上心管他闲事,倒是不太象恶人谷主的做法。”
“若非有这卑微之人,谁耐烦管这布庄死活?”庄彻十分不快地喝下碗中酒,“可惜太晚,你未能得见真正的‘一剑霜寒十四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