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有些不爽,但还是听了话,招呼了胡全这帮人,临走来到之前打自己的护林人面前,一脚狠狠踹在那人的肚子上,后者发出一声惨叫。
四海蹲下身子,抓住那人的头发,傲慢道,“记得老子说过的话吗?惹了老子没你好事。”
说完一巴掌又抽了下去。
赵海一言不发看着这一幕,随后走在前面带着一帮人准备走,目光突然看到附近那两辆大卡车,谁的车他当然猜得出,只不过这车上的木头太多了点吧。
赵海挑挑眉头但没说什么,或许还有些不以为意。
“走了。”赵海招呼一声,一帮人正准备上车。
“沙沙——”
林子里陡然传来了脚步声。
“好像有人!”四海回头看向了林子,突然皱眉喊了一句。
“唰——”
一道手电筒的光芒从林子里照耀了出来,只见一个身材挺拔,后背挂着长背囊的老头,腰间挂着一葫芦酒壶,不紧不慢走了出来。
光芒下,看得出他的头发已经花白了不少,双腿穿着军绿色吊腿裤,虽然年迈但身姿挺拔地站在林子边上,满是褶皱的面庞,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装着木头的货车,又看了一眼满脸是血的护林员们。
——沈老爷子,来了!
“跑山就跑山,但都让人给发现了,你们就走呗,打人干啥啊?”老爷子面无表情地说着,模样里看不出一丝紧张。
“你特么谁啊?这事跟你有啥关系啊?滚远点——”四海仗着赵海在边上,抻着脖子就大骂道。
“老沈叔——”一个满脸是血的年轻人,看见沈老爷子以后,本能地叫了一声。
沈老爷子闻声望了过去,浑浊的眸子微微一眯。
陡然间,身上的气势好似猛然一变。
他双腿宛若木头桩子一样就那般矗立在原地,左手猛地拽下酒壶瓶口,往口中倒了一口,随即声若洪钟地说道:“你们伐的那些树上,我都拴红绳了,你们看没看见?”
四海等人一愣。
但唯有在旁的赵海听到这话后,突然间感觉脸上臊得慌。
跑山儿有跑山儿的规矩,但护林员和这帮偷盗者,就像警察和犯罪嫌疑人一样,只要利益还存在,警察就永远不可能杜绝犯罪,而木头只要能够换钱,那护林员也就永远抓不完跑山儿的。
但事实,这种看似敌对的关系,其实也是相互依存的。
如果没有了偷猎者,那护林员也就不复存在了。
沈老爷子看了大半辈子的林子里,他能不懂这其中道理?
如果不懂,也就不会说出那句质问了。
木头上拴着红绳,这代表了一种约定,是护林员想要告诉偷猎者,这样的树你不能碰,因为它们还没长成,还是小树苗,还没到开伐的时候!
这种约定几乎存在了上百年,祖祖辈辈的偷盗者和护林员,都在默默的遵从着这样的约定,因为树苗代表着未来,代表着护林员和偷猎者的共同饭碗!
老沈叔懂这个道理,一帮年轻的护林人懂这个道理,就连赵海这个没有参与偷猎的人也懂这个道理。
唯独四海不懂。
对于他而言,这种所谓的约定远远没有看得见摸得着的钞票让人信服。
去你妈的约定,老子只要钱!
“看见了又怎样?老不死的快滚,别逼老子弄你!”
一众护林人闻言大为恼怒,拼着身上的疼痛要站起来。
沈老爷子目光坚定,沉声道,“我是护林的,碰上了就不能不管,树留下,你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