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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小怪物20

青年眼眶微红,秋水眼怜惜痛苦地注视着虞重水。几乎褪去了旧貌的他外表显现出琉璃一般的脆弱,雪白的肌肤被冻得发红,精瘦隽修的身体裹着黑衣,双手死死地攥着祭焚剑,目光固执。

虞重水扫过他微颤的身体,精神一阵恍惚。

他已经长得这般出彩了。

随着而来的便是心头微热的熨帖,她笑着摇头:“这是秘境,不用担心我。”

即使是虚假的,稚儿也会下意识地担忧她的安慰,这如何不让人心情舒坦。一直充当保护者的她,也只有慕稚儿才会想成为她的保护者吧。

指尖通红的手掌轻轻地按在青年肩上,稍稍用力一推。

“回去吧。”虞重水转身:“我在那边等你们。”视线对上其余二人的目光,她摆了摆手,自行走上圆台。

虞重水盘腿坐下,低垂着头望着双膝,一言不发等待惩罚降临。

先是指尖,寒冷如同附骨之疽,又像毒蛇咬住了血肉,自左手蔓延而来。深入骨髓的疼,刻入灵魂的冷,让她忍不住哆嗦了起来,牙齿交错发出压抑的呼痛声。

额角冒出豆大的冷汗,还未掉落就已经冻成冰,砸在地上。眼泪混合着汗水,逐渐模糊了虞重水的视线。

左手的手腕被寒风划破,漫上大臂的疼痛愈发强烈。整条胳膊呈不自然的青紫色,斑纹交错,皮肤下满是深红淤血,只消轻轻一吹,便如满胀的人皮气球炸开,条条缕缕的肉条垂挂在手腕处,露出内里雪白的手骨,以及冻到干涸的血块。

她此刻无比庆幸自己是背对着众人的,从感觉手心的不对劲时,她就把胳膊藏到面前,不让身后人看见自己的模样。

虞重水眼前黑白混杂,模糊不清,她用右手撑着地面,大口地喘息,身体颤抖不止。

太痛了,手臂在痛,脖颈上的印章也在痛。

像是生了根,细小却尖锐的刺从皮肤穿刺进血肉里,一直向下钻,火烧的触感就经由这些刺烙进灵魂里,嗓子里满是血腥味。

她缓了缓,用右手将剥落的肉贴合在骨上,撕下一块衣摆紧紧地缠绕着,再小心翼翼地放下完好无损的袖子,这才擦干净冷汗站起身。

虞重水退下圆台,和慕稚儿对视一眼,虚弱地勾起了嘴角,勉强笑着。

*

“下一个。”判官的黑袍被风吹得微动,牠头也未抬:“危稚。”

慕稚儿上前的动作微顿,他疑惑地看向判官,欲言又止。

危稚......虞重水掐了掐自己的手心,目光落在面露困色的青年身上,微微叹气。

“你不是......?”牠翻了翻命簿:“哦不是,你现在是慕稚儿。”牠清咳两声,继续向下翻。

......一片空白。

牠不可置信地继续翻找,哗啦啦的书页在寒风呼啸里也清晰可闻。许久之后,牠认命地抬头,宣判道。

“汝行至......一十八岁,未有孥戮。禽兽之行,在于聚麀,人伦之体,别于内外。谨记此,汝之节也。”

牠呼出一口白气,黑色袍子下的手臂无力地向后挥舞:“去那边等着吧。”

慕稚儿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虞重水身边,面上满是怜惜,他伸出手想看看对方的伤口,被轻柔却坚定地拒绝了。

虞重水侧过身,脸色苍白地抿唇:“别看了,不然又要哭。”

脸刷的一下烧了起来,慕稚儿讪讪地放下手,无措地揪紧了裤子,神色拘谨又难堪,半晌才喏诺道:“我、不会哭的,你让我看看......”

虞重水将手臂捂得更加严实,抗拒地摇头:“没有大碍,不用看了。”

慕稚儿默默地放下手,知道她在回避问题,眉头紧蹙,又不着痕迹地松开,末了说:“既然如此,我便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