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紫微宫的逍遥,御风徐徐而行。
刚刚和北辰无意中提起灵儿的娘亲,此刻不由忆起当年往事。
烈日炎炎下,三清观宽大的广场上,罚跪着三个少年,他们个个气宇不凡,意气风发。
跪在中间的少年悄悄用术法驱散着周身的热气。被跪于左右两边的大师兄紫星和二师兄苍泽察觉了去,两人也争相效仿起来。
只是这大师兄心眼子实在缺窍,仿佛用了全部功力,顿时周遭烟雾蒸腾,莫说是热了,用寒气逼人形容都不为过!
想到此处,逍遥不禁莞尔,自语道:“看来北辰小子这玲珑心窍,该是随她娘亲,与一味只想着提升修为的大师兄全然不像。”
自语完的他继续回忆着那天的情形,因着三人的行径,气的端坐于廊前台阶上的二师傅天宝真人命人抬来个熊熊燃烧的火盆放于他们面前,还下令他们撤去术法。三人顿时苦不堪言,汗如雨下,后背一片濡湿。
痛苦难当之际,大师傅少幽前来,言道,白凰一族前来拜师,故暂免了他们的责罚,起身的三人便瞧见五六个妙龄的女子相携着走了过来,其中一名女子一头白发半束,眉目灵动,鼻梁挺俏,甚是可爱。
此后她便成为三清观最小的弟子,这小师妹欢快跳脱,品性纯良,自己便待她如亲妹妹一般,宠溺有加,很是疼爱。奈何红颜命薄,想至此处,他不禁黯然自责。
这数万年间,逍遥刻意不去想小师妹神魂俱散的那一幕,只是有些事藏的再深,一旦挖出,还是让人心痛的好似就在昨日。
灵儿很像她的娘亲!当年自己无力护住师妹,如今断不能让灵儿再出事。
想着人已飘至玉清天,见那老仙依旧崖边打坐,狠狠瞪了他一眼,径直去了灵儿的住所。心道,要不是小师妹将灵儿交由你这老仙教养抚育,本仙才不会听你成日啰嗦。
九重天,窫爻步履蹒跚的离了玄阴殿,到了观云台,她顿住了脚步,没有往南天门去,却是径直往前,去了紫微宫方向。
“你就如此放心不下他吗?”身后不远处,一身玄衣的玄武立于空寂处,眼神黯然颓败,嘴角一抹自嘲的笑,诠释了他此刻无声的心痛!
这是窫爻生平第一次喝这许多的酒,去往紫微宫的路上,儿时的事情再一次浮现在脑海。
灵巫山有一处禁地,那里毒虫猛兽遍地,古树遮天蔽日,阴森腐臭之味更是令人作呕。
父亲带着刚满千岁的她到了那里,说要让她进去磨砺一番,好增强修为。
当时的她太小了,吓得哇哇大哭起来。刚好,北辰携玄武来找她玩耍,见到那般情景,和自己年岁相仿的北辰上前给父亲行了礼,转而一副不怒自威的口吻道:“巫老,她分明怕的紧,你为何要强逼与她?”
记得父亲当时只说,人的潜能都是逼出来的,不试试怎知她不行。小小的少年立在那里思忖片刻,郑重地道:“这样吧!过两日你带她到北极天拜在我父神名下,同我一起修习,你看这样可好?”
说完看到身旁的玄武投来羡慕的目光,遂对玄武道:“你也同去。”见大家都愣在那里,巫老眼神更是冲满不屑和怀疑,少年转身御风而去。
是的,窫爻的父亲并未把少年的话放在心上,用他的话说,一个孩童说的话怎可作数?紫星神君何等神姿?岂会轻易收徒!可是两日后,真的有人来传话,并将窫爻带到了北极天。
虽然紫星神君言明,不会许给他们师徒名分,只是传习教授仙法仙术,可这也足以使整个巫族在六界中,迅速抬高了身价。
当时的她太小,不懂这些。于是去了北极天,便看到小小的少年跪在冰天雪地中,对着负手而立的男人道:“父神,君子当言而有信,方可立于天地之间,此事或许是孩儿莽撞了,但话已出口,父神想让孩儿做个朝令夕改的无耻之辈吗?”
想到此处窫爻不禁莞尔一笑,从小他便是这般优秀、有担当,那跪在雪地中的身形,在她眼中是闪着光的,令她深深折服的!窫爻如此想着一路来到紫微宫外。
紫微宫,北辰正思忖着逍遥仙的话,“你只要护着她不死,尽快找到解毒之法便可护她无恙。”
不死?她有本君一滴心头血护着,除非她自己将这滴血交出,或者本君将这滴血收回,否则,便只能是拥有诛仙弑神的至魔法器,才可破了她那滴玄仙之血,诛仙剑?弑神枪?想到此处,北辰眉头微皱,魔族,弑神枪?正思忖间,殿外又传来脚步声,北辰微微皱眉,修长的手指捏了捏鬓角,整了整衣衫,正襟危坐于茶案前。
“笃笃笃,”敲门之声响起,北辰拂袖间,门无声打开,看着酒意浓烈的窫爻,淡然道:“这么晚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