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仁差点儿被她的嘴硬气笑了:
“不说现在吧,就刚才,老远就看见你的背影在哆嗦。”
“那不是打哆嗦,是打激灵…”
“有区别?”
“有,打激灵就是容儿白天时候的那个。”
秦仁一乐:
“哦,你们蛇族那个特有的第六感?”
“嗯。”
反正都嘴硬了,就嘴硬到底吧,鱼灵儿脸色微红地坚持着:
“那叫蛇蛇感应。”
“……”
神特么蛇蛇感应,这怎么听也不像是来自一个修仙世界的正经名字,秦仁想笑又不敢笑太狠,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盯着鱼灵儿看啊看。
鱼灵儿被看的耳朵发热,下意识想躲一躲,结果发现好像手也被他捏着呢,没地方躲。
“你乱看什么…”
“不是乱看,我是在想,你和有容的感情真的很深呢。”
容儿…
鱼灵儿的心莫名一跳,瞥了瞥沙发上沉睡的徒弟。
“…怎么突然说这个…”
她的声音不自觉小了几度。
“你们是师徒呗,看到她就想起你,看到你就想到她。”
秦仁倒也不好意思直说你们两个的手捏起来很像:
“不管大事小事,好事坏事,有容经常念叨你,你也经常念叨有容,总觉得…这就是真正的家人了。”
“才不是…”
鱼灵儿摇头,微微撅起嘴:
“她就是个普通的不孝孽徒罢了…”
“孽徒?情同母女的那种?”
“哎呀,你就爱胡说。”
所以才说他是坏人来着…
鱼灵儿此时听到这种话,倒也不完全是不好意思,主要是…怎么说呢…
冥冥中,就老有一股子难受的情愫在萌动,秦仁又偏要这会儿来扯她们师徒感情的事情,就搞的她这种情愫越发让她坐立不安…
“师徒就是师徒。”
鱼灵儿试图严肃起来:
“别口花花了,秦仁你知道吗,按理说,你都该叫我一声师父。”
“为什么?”
“因为容儿认你做了兄长,那你就该是她的师兄,而我自然也就是你的师父了。”
“可你们流云宗又不收男弟子,而且我也修不了仙。”
“那是自然,我只是单指称呼,辈分。”
夜色静谧,正是多愁善感之际,鱼灵儿说完埋怨似的一叹气,也趁机吐露了个小心声:
“其实…你老鱼师父鱼师父地叫我,我一直听着都怪怪的…”
“怪?”
“嗯,听着像…想…”
鱼灵儿嘟嘟囔囔,柔嫩的指尖儿也不安分地秦仁掌心里抠了抠:
“…像杀鱼的热心摊主…”
“哈哈哈…”
秦仁没绷住,把鱼灵儿又羞又慌,玉脚一抬就往他小腿上赏了一下:
“嘘——!”
“哦哦哦…”
秦仁牟晗笑意,抱歉地紧紧抿住嘴巴,鱼灵儿没好气地嗔他一眼,缓缓扭过脸,正准备确认一下徒儿有没有被吵醒呢,结果却听到耳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师…父…”
“!”
该说不说的,这一下可把鱼灵儿惊了个好歹,她心中咯噔一声,双手猛地从秦仁手里抽回,脖子僵硬地转了过去…
“诶…?”
然而,万幸,面前并没有鱼灵儿想象中的惊险一幕。
沙发上的徒儿依旧酣睡,方才听到的那声“师父”,不过是梦话罢了。
“师父…”
果然,又是一声。
容儿这孩子,平时顽劣归顽劣,结果连梦里都在想着师父…
鱼灵儿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那种难受的情愫又加剧了几分。
“师父…好笨…”
“……”
“屁股…翘过来…”
“…………”
好吧,鱼灵儿收回刚才的心情。
“咋了啊你?”秦仁此时也好奇地探过头来。
鱼有容的梦话声音小极了,也就是鱼灵儿的敏锐感官,刚刚恰好在高度警惕的情况下才听到了,秦仁是并没有听到的,所以对鱼灵儿的行径很茫然。
“没事儿,我就看看容儿…”
鱼灵儿不多解释,没吵醒这孽徒就算走运了,她一边庆幸着,一边又把两只手儿重新塞回了秦仁热乎乎的掌心里…
咦?不对!
为…为…为什么要塞回去啊!
当鱼灵儿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她总不可能又抽出来吧?进进出出进进出出…这把人家的手掌当什么了?那还真不如找个地缝钻!
“秦…秦仁!”
“?”
“你…真就坏死算了你!”
“……”
女人的脸真是六月的天。
秦仁无辜地看着鱼灵儿绯红的面庞,一时语塞,作为小小的报复,最多也就只能手掌稍微发力,使劲儿按一按了。
“嘶…”
鱼有容可没想到秦仁敢报复,本来就气呼呼的,这下直接腮帮子要一鼓一鼓的了。
“…坏人,你轻点儿行不行!…”
“…容儿听到了怎么办?…”
“…嘶…?”
“…你还来?容儿她要是真的…”
“…呀~…”
……
是夜,鱼有容在客厅睡的香甜。
是夜,失眠的鱼灵儿压抑着声音,跟秦仁在阳台上打闹。
……
讲道理,难得跟鱼师父闹一回,秦仁多少有点儿不亦乐乎,半分钟过后才点到为止。
“鱼师父,怎么样?这下怎么也不会冷了吧?”秦仁笑道。
“呸!鬼把戏…”
鱼灵儿面带浮霞,眉眼间挂着有意无意的嗔怪,颇有些不满和委屈:
“还叫我鱼师父…刚才的话都白跟你说了…”
“呃,其实我觉得,真没人会联想到杀鱼的摊主什么的。”
“o( ̄ヘ ̄o#)”
“行行行,那要不就叫…”
今晚是来跟人家彻底误会隔阂的,秦仁自然什么都依着她,想了想,试探着凑到她耳畔:
“…灵儿?”
“……”
鱼灵儿偏着脑袋没说话,秦仁看不到她的脸色,默默握着她似乎在微微冒汗的手儿,等了秒…
也不知道在等个啥,直到生生等了一分钟后,秦仁忍不住刚要开口了,鱼灵儿终于才从唇间挤出了几个字:
“…私…”
“私?”
“…私底下的时候,可以…”
“敢问私底下是指?”
“…就…就是只有我们的时候…”
“呃,那有容她…”
“她在的时候也不行!”
鱼灵儿肯稍微抬起一点头了,夜色拂在俏丽的脸上,两弯柳眉似紧张又似委屈地微蹙,长长的睫毛扑闪,眸光里倔强地压抑着的羞赧在这一刻透出了格外动人的韵味:
“…秦仁,我实话告诉你,其实容儿她…她对你…”
鱼灵儿音量越来越小,秦仁眯起眼睛,竖起耳朵:
“有容怎么了?”
“……”
又是沉默。
十几秒后,秦仁感觉掌心里原本绷的有些僵硬的几根手指头蓦地一松,旋即,鱼灵儿再次低头下去:
“没什么…”
“?”
“我就是想说…有容她从小没有师兄弟,所以她对你…是…像亲哥哥一样看待…所以你…”
“嗯,对她好呗,明白。”
真好,这就是秦仁会感慨师徒俩情同母女的原因,秦仁心中也挺温馨的,咧嘴一笑:
“放心吧,灵儿。”
“好了好了!你快去睡了!”
鱼灵儿脸红红,心跳跳,下起了逐客令:
“醒来以后…白天的那个事情就不许再提了…”
“嘿嘿,好嘞!”
那就好,也算是解了个小小的心结吧,秦仁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所以灵儿,这算是原谅我了吧?”
“嗯…但你还是坏!”
“好好好…”
坏就坏吧,男不坏女不爱,说起来,这辈子最喜欢说自己坏的人,其实还是程思云呢。
“对了,灵儿。”
“说…”
“没啥,就是想夸夸,这裙子很适合你。”
“哦。”
天下男人一个德行,得到原谅的秦仁,也不可避免地进入了嬉皮笑脸环节:
“灵儿。”
“又干嘛…”
“真可爱。”
“你走不走!”
“走走走…晚安啊。”
“……”
在鱼灵儿面红耳赤的小拳拳驱赶中,秦仁回房了,也睡得着。
只不过,他并不知道,自己回房后,有个可爱的人儿还依然在阳台上发呆了许久许久,一手轻捏着手指,另一手攥着身上的毛毯,心情比失眠之前更加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