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秦仁就从看门大爷那儿听过一句话。
“我年轻的时候,内不怕牛鬼蛇神,外不怕纸老虎,就怕那会干活的老娘们儿,卧槽,一个耳屎(巴掌)给你炫过去,干的你第二天都是懵的。”
从那时起,秦仁对“老娘们儿”这个群体就从来不敢小觑。
其中最典型的就是那种上公交浑身发软,进超市战力无双的大妈。
可是有一说一,秦仁这二十多年以来,见过不讲道理的,蛮横的,但从来没在身边见过在公交上要求别人让位置的“老娘们儿”,除了网络上。
毕竟网络很容易把少部分现象,通过点赞转发热度等方式,搞成“人均水平”,没有几个人明白“沉默的才是大多数”,大部分的沉默总是能被少部分的喧嚣强行代表。
不过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对于真正的“老娘们儿”,秦仁对她们保持的警惕和敬畏之心,本来也不是出于什么公交车之类的事件,而是曾经在菜市场看过的一场街头打架。
……
那是两个开早餐店的老太太,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打起来,反正战况之惨烈,活生生把两个买豆浆油条肠粉的小摊,弄的跟印度街边玛莎拉美食似的。
而神奇的是,两个“老娘们儿”尽管都有倒拔垂杨柳之里,桌椅板凳什么的一掀一个准儿,可到了互相薅头发的时候却谁也没伤着谁,更别说见血了,给了围观群众一种类似于【矛与盾】的人生启示。
……
总之在秦仁看来,“老娘们儿”是既够狠,又够狡猾的一类非典型大妈。
只是他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被迫和这种人打交道。
当秦仁从出租车下来之后,一进机场大厅,就远远地看到了那道优美的身影,刚打着招呼过去,却见云婉禾身旁颤巍巍经过了一个穿着花棉袄的“老娘们儿”。
她那种抠抠搜搜的诡异举止,本来就已经让秦仁瞬间有些起疑,谁曾想下一刻,这大妈袖刨中直接伸出一只布满老茧的手,往身边的云婉禾手腕上薅了一把就跑。
“靠…”
秦仁心里咯噔一下,直接朝着一脸茫然的云婉禾奔了过去。
“汪!汪汪!”
有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途中有条不知哪来的满脸幽怨的斗牛犬拦路,秦仁身形一滞,直接一脚把它踹到一边儿,骂骂咧咧了两句继续赶过去,却也因此让那“老娘们儿”几个穿梭逃的更远了一些。
“云姐!”
“秦…小秦,我的…”
云婉禾也是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眸子里的慌乱和焦急,在见到秦仁的那一刻就全都不管不顾地泛地了出来:
“我的手链!她抢了我的手链!”
“别动。”
秦仁皱着眉,跟没听到她的话似的,轻轻抓着云婉禾的手腕看来看去:
“你受伤了吗?”
“诶…?”
尽管他的语气有一丝丝严厉,可有那么一瞬间,云婉禾整个人仿佛从被抢这件事情中超脱出来了似的,心头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我问你受伤没,除了手,她还碰你哪儿了?”
“没…没了,就手…”
秦仁看着云婉禾素洁纤柔的手腕,上面一道被勒出来的红圈不说,还因为手链被强行挎下来的原因,连带着剐蹭出了几道脱皮的地方,虽不至于渗血,可那破皮出星星点点露出来的嫩肉还是看的秦仁一阵发自肺腑的心疼。
“妈的…”
“……”
第一次,云婉禾听到这个后辈爆了粗口。
平时哪怕在公司里偷听他和别人聊天,都没听他说过这种话,云婉禾的小脑瓜里不禁冒出一个奇妙的念头。
要是…这个时候自己斥责他说脏话,他会不会凶自己?然后给自己一个耳光?
亦或者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到了穗城,他再找个酒店狠狠报复自己,打自己屁股什么的?
……
女人的脑回路,尤其是暗恋中女人的脑回路,永远是这么有趣。
但云婉禾想归想,肯定是不可能真的干出这种事情的。
望着后辈轻轻摩挲在自己手腕上的指尖,她在短短的怔怔出神后,忽然意识到那个抢手链的大妈可不能放走。
手链不值钱,但是光天化日这份罪可能不能受。
“小秦,我们快报警吧。”
“没事,她逃不掉。”
关于抢手链,秦仁的镇定让云婉禾不禁怀疑是不是有些镇定过头了。
她看看四周,这个时段,这个时节,机场里大厅人本来就不多,旅游团甚少,要坐飞机的基本都是商务出行,大妈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周围的人群也就只有附近的几个才在左顾右盼,后知后觉地试图提供一些信息,远处则是投石入海般没了动静。
“坏了,我该大声喊的。”
云婉禾有些后悔,主要是一辈子也没遇到过这种事,第一时间除了本能地挣扎和害怕以外,根本没有想到大声喊,更没有想过该喊些什么。
“放心吧,真没事,我保证。”
秦仁依然格外澹定,指了指不远处:
“我刚跑过来,就问讯处那边已经有人报告情况了,最主要是那个人跑错方向了,要是往大厅外面外跑,她说不定就跑出去,可往这里面跑能跑哪去?她就是刘翔,大概也只能往飞机跑道上跑了。”
“哦哦,这样啊…”
云婉禾其实有些似懂非懂的,说起来她自己就是建筑行业的,机场的一些必备交通结构她还是知道的,如果仔细想想就知道秦仁说的话其实漏洞很大,在没有人拦那个大妈的情况下,大妈是有很多四通八达的方向可以跑的,除非第一时间调用监控和安保人员。
但是显然她眼下并没有多想,被抢的情况虽然通过无线电已经传达给了各个安保人员,可排查可疑人员也是需要时间的,大妈抢个小小的手链,又是单人作桉,身上特征也不太明显,漏网的可能性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