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
百枯声音很轻，却又震得唐炎耳膜发疼。他怀中的女子心跳逐渐放缓，最后消失。那双总是盈着温柔爱意的双眼，再也不会睁开。
唐炎突然意识到，似乎这一次，真的是永别了。
啊啊啊啊啊啊！
歇斯底里的大喊撕得人心粉碎，不可一世的男子，无力抱着自己心爱的人。除了奋力呐喊，唐炎什么也做不到。
适才还温润如玉的君子，瞬间苍老了许多。
男人颓废跌坐在地上，死死护住怀中的女子。他双目猩红，眼中还带着未干的泪滴，死死盯着眼前的少女，“余声声，我要杀了你。”
余声声神经绷到最紧，她知道，男人将百枯的死因尽数归在她身上。若说之前唐炎是老鼠逗猫，没有认真。那么现在，心中有了执念的唐炎，定是最强大的时候。
轻轻抚过百枯的尚且温热的脸颊，唐炎眼带留恋，最后看了她一眼。
“等我回来。”
唐炎尾音带着不舍，随后收起脸上所有的爱意，冷冷看着眼前的少女。
决战来了
强大的威压让脚下的黄沙湮灭，唐炎的身后出现了无数草药。它们随风而动，和煦的阳光和宜人的微风让在场所有人都惬意极了。
可这个念头仅持续了一瞬，他们突然意识到，拥有此等力量的男人有多可怕。
在修真界，不怕危险，只怕迷失人心智的祥和。更可怕的是，这样的祥和是魔修主动释放出来的。
余声声不动声色后退一步，刚刚她差点就要着了道。若是此时陷进去，怕是再醒来就是自己死亡的那一刻了。
全身的真气都被调动起来，不敢有丝毫懈怠。
唐炎的领域和他外貌一样，温润，看似毫无杀伤力，却在你察觉不到的时候，给你致命的一击。
“过来。”唐炎轻轻唤了一声，那头逗弄着士兵的黑龙猛地朝他飞来，巨大的脑袋温顺地在男人身侧蹭了蹭，仿佛一只人畜无害的妖兽。
可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这条巨龙到底有多厉害。
余声声身后的士兵不知在死了生，生了死多少回，他们的脸上满是倦意，而巨龙毫发无伤，甚至像在逗弄那些士兵一般。
情况不算太好。
在巨龙的加持下，余声声没有把握能杀死唐炎。
巨大的压力如最危险的草药，一点点占据少女的内心，慢慢击溃她无坚不摧的心房。
“别怕。”
赵山河的声音似乎有种奇妙的魔力，能将所有的危险尽数铲除。
不管他能不能看见，余声声还是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若是有危险，我会帮你。”
赵山河这一番话，余声声权当是在安慰她，若是只有唐炎一人，余声声还相信赵山河能够打败他，但再加上一条巨龙……
怕是连赵山河都会陨落此处吧。
余声声既没答应，也没拒绝，沉默成为现在最好的回答。
心念一动，手中的黑剑如天上散步的星辰，在少女的身后展开。每一柄剑的剑身都带着无坚不摧的力道和气贯长虹的势头。
只等待少女的一个命令，它们便会尽数落下。
“落！”
余声声干脆利落，不给唐炎任何反应时间。
剑落得极快，天边只见一道道划过的线条。
眼瞧着剑尖就要刺在身上，唐炎不慌不乱，手掌虚空一握，似有一根铁索在空中出现，将空中飞来的剑尽数困在一起。
强大的力道下，剑身碎的很快。
幸好剑身是由真气构成，这才给余声声留下了反击的机会。
真气化成点点烟尘，还未落到地面，就消散了。
唐炎不屑一笑，“你就这点本事？”
“若是这样，那你这条命我就收下了。”
“去！”
一声令下，巨龙腾空而起，巨大的龙尾在空中画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它朝着天空吟叫一声，刺耳的龙吟叫人心烦气躁，一时间，连体内的真气都隐隐有倒流的迹象。
余声声赶忙稳住真气，迅速运转了几个周天，待真气再次稳定运转后，这才松下一口气。
真气倒流可不是小事情，若不及时处理，稍有不慎，轻则走火入魔，重则灵脉尽碎！
“倒是个好苗子，可惜了……”语气中虽是可惜，但唐炎下手却一点也不轻，指挥着黑龙不断进攻，没给余声声留下一点喘气的时间。
黑龙口中不断有魔气吐出。它的体型太过巨大，余声声甚至只有它口中吐出的魔球那么大。
少女身形不断移动，躲开这一个个致命的魔球。可这些魔球实在太大了，就算拼尽全力躲开，偶尔也会被攻击到。更别提一旁还有个虎视眈眈的唐炎了。
她和唐炎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体内的真气也被逐渐消耗殆尽。余声声不免心急起来，她可没有那么多真气可以随意消耗了。
“别急。”
赵山河的声音传入她的脑中，“集中精神，放轻松。”
“无需管黑龙，你得敌人只有一个——唐炎。”
“可是……”余声声欲言又止，若是不管黑龙，那不是等死么。
“相信我。”
“乖。”
余声声愣了一下，心中没由来一悸，“好。”
她无理由的相信赵山河，似乎有些不对。余声声想，她似乎从未见过赵山河真实的样子。可近观这些年来，似乎赵山河也变了。
不去再想，余声声眼皮半敛，所有的情绪都被遮掩在黑暗之中。除了她自己，没有人知道少女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那我去了。”
余声声轻呼一声，对着空气，又似乎对着某人淡淡说道。
为了再次召唤黑龙，唐炎已经是强弩之末。他害怕，怕余声声看出自己的异样，只能装作毫发无伤的样子，倚靠在火红的座椅上。
“怎么，你来了。”
少女步伐坚定，拖着手中的黑剑，来到男人的面前。
“嗯，来杀你了。”
余声声语气平静，眼前的男人似乎毫不意外，甚至内心无端雀跃，他的眸中尽是平静。
唐炎看着余声声瞳孔中倒影出两个身影，问道，“你说，还有人会记得百枯么？”
“会。”
大概知道唐炎所想，余声声没有立刻出招，回答着两人之间最后的对话。
“她合该被人惦记着。”
“是啊，”唐炎怀念的目光投在自己手上，一串由枝叶编制而成的手链，“她那么温柔，善良，我是魔修，无恶不作，但她什么都没做过。”
“应当有人记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