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头收了钱钞,笑眯眯的夸他们懂事。
开火起灶,还做了今日从河里钓起的鲜鱼。
并拿了一坛子烧酒,在甲板上摆了一桌。
天快黑时,他们便围坐在甲板上,吹着江风,边吃边说。
“我真是后悔当初没听我阿爹的话,跟着穆连生去了都城。
老实在江源待着多好,有吃有喝,还不用看人脸色低声下气。
如今拖家带口的去了都城,啥都没捞着不说。
还带累的老子娘跟着吃苦受累。”
旁边的青年举杯一饮而尽。
“谁说不是呢,出去一趟才发现,以前在江源过的都是神仙日子。
若是能回来,打死我也再不出去了。”
另外一人咽下嘴里的饭。
“怕是不容易呢,咱走的时候可是连户籍都一并带走了。
你今日没听许郎他们说吗,公子如今病愈,可没以前那般好糊弄了。
庄管事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想回来哪有那么容易。”
最先说话的青年拍了桌子。
“这些都是穆连生造的孽,却带累的咱们有家不能回。
明日先去找吕郎,看看他今日有何收获。
咱们这么多人想回来,庄管事总要给些薄面的吧。
实在不行,回了都城,也不能跟着穆连生瞎胡混了。
干什么都比给他当狗腿子强。”
众人应和着,边吃边商议着明日下了船,就与穆连生分道扬镳。
与吕晓凡一样,求求公子和庄管事,允他们回江源来好好过日子。
船就这么大点地方,他们在甲板上吃饭说话。
躺在船舱里的穆连生怎么可能听不见。
闻着飘来的饭香味,听着这些人对他的批判与污蔑。
气的一佛出窍,二佛升天,他勤勤恳恳钻营算计。
还不是为了大家能在都城立足脚。
这些个鼠目寸光的家伙,太不知好歹了。
不感谢他就算了,居然还敢怨怪他。
嘴里不住的骂着,“狼心狗肺,背信弃义。”
可他又病又饿,说话没有底气。
本是恶狠狠的咒骂,听在外面人的耳朵里,就变成了不知所谓的病中胡言。
这一夜十分难熬,穆连生发着高烧,忽冷忽热的。
还要照顾被阿大摔成重伤的儿子,一宿都没怎么睡。
天刚放亮,他便忍着浑身的酸痛,爬了起来。
万分不舍的拿了些钱钞,叫伙头给他烧了些热水沐浴更衣。
捡了些昨日剩下的残羹冷饭,勉强垫了垫肚子。
收拾妥当,感觉精神了些,但依然头晕目眩十分虚弱。
整了整衣衫,挂上十分职业的微笑,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了船舷边。
跟着他来的青年早就在这边等着了。
但已经不似从前那般,一见他就围上来溜须拍马。
无人搭理,也无人与他说话,就好像没看见他一样。
这样的落差感,差点让穆连生没能保持住脸上的微笑。
费力的扒开人群,站到了最前面去,仰起脑袋做出十分傲娇的样子来。
他是头领,必不能叫人小瞧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