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整个晋阳城沸腾了。
“金玉山庄少庄主大婚在即!柯庄主大宴全城七天七夜!”
一夜之间,整个晋阳都洋溢着喜气,所有的赌场青楼之类全部关闭,各大酒楼人山人海,无数势力当街游行为八荒新秀金玉山庄庆贺。
玉修涯随脚踹翻了一个有千年历史酒樽,在他看来,这东西还不如夜壶实用:“师兄,你说这破事干的,那些人刚刚送完一波,还没消停几天呢,又跑过来送礼,仓库都放不下了,你知道吗?咱们现在金玉山庄的仓库门开得老大都不招贼,一来是没人敢,二来是弟子们都富得流油,没心思偷啊。”
“师弟啊,我看你是言不由衷吧,要不要把你开封的那几十个相好一起叫过来庆祝庆祝?”
柯幽这些天也是欢笑不断,一个八品宗师竟然也会开玩笑,毕竟儿子成家了,而且女方可以说是上上人选,怎能不喜?
“也行!”玉修涯辞去龙玉镖局的事务后,便离开了开封,柯幽这么一提倒还真有些想念那些个花魁什么的。
柯幽佯怒:“去去去,笑儿的婚礼怎么能让你胡搞?你这一拉拉几十个,怕是我金玉山庄会沦为他人笑柄。”
那间院子,韩师玲的房内挂满了嫁衣,各种款式,龙凤呈祥、比翼双飞、鸳鸯戏水、群芳争艳、金玉良缘、秀禾连理,而她依旧身着那身白衣,不为所动。
“玲儿!”
柯一笑满怀欣喜地冲进屋内,暗红色的华服,通体黑色为主调,红色丝线镶边,用金色丝线绣上翻腾的巨龙,腰间一块半掌大的玉佩尽显富贵之感,束上一根三指宽的绸带,最是一位翩翩公子。
韩师玲看着英逸俊朗的柯一笑,微微一笑,转过头去,不再多看。
柯一笑看到韩师玲淡然一笑,这对他来说是最大的奖励:“你笑了!玲儿笑了!嗯,就这身了!”
“哎呀,少庄主,你跑慢点。”一个老妇跟在柯一笑身后气喘吁吁,“少庄主,新婚之夜之前您不能与新娘子见面,会不好的,担心坏了喜气!”
柯一笑挠挠头,也觉得自己做得不对:“刘妈,我这不高兴吗!”
“少庄主,那你现在知道了?赶紧出去。”刘妈作为一个老嬷嬷,可不管柯一笑有多大本事,直直地把他往门外推,“新娘还没试衣服呢,再说了,这大婚之日也就这几天,瞧你急得。”
柯一笑一直被推到院子外,刘妈怕这小子去而复返,直接关了院门,就守在门口。被刘妈推出来之后,还不死心,站在院子里大叫:“玲儿!若是那些衣服不喜欢让刘妈告诉我!我找人给你换!”
柯一笑摸了摸差点被门撞到的鼻头,一脸无奈,不过想到自己这么长时间的努力终于能和玲儿走到一起,嘿嘿一笑,傻站在那儿,引来周围侍卫的一片嘘声。
“对了,我这喜帖还没写完。”柯一笑光顾着试衣服了,到忘了宴客这个大事,“得赶快点,这要是礼数不周到玲儿就会不高兴了。”
翌日,金玉山庄共有八十道飞影,皆是六品以上的核心弟子,赶往四处放送喜帖,不论远近,不问正邪,只要能来的就是贵客。
孤身遁入冷影,惟恐佳人失色。
韩师业又怎么可能不知道玲儿大婚的消息?
“韩师兄,玲儿的喜日?”黎心児看着没落的韩师业,心中隐隐作痛,在这一刻,她认识到哪怕自己再怎么努力,玲儿的身影会一直在韩师业的心理,永远留下疤痕。
“心児,你看着办吧,我得好好想一下神威堡的事。”韩师业的声音有些沙哑,将自己关在房内,“我想静一静。”
“唉。”黎心児叹了一声,在这事上,她又能如何?说的太过,反而会让两人之间有隔阂,不说?自己心里也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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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八,今日即是柯一笑与韩师玲大婚之日。
七月十八,乃是西王母的诞辰,西王母司天之厉及五残,七月本为鬼月,但唯独今日,鬼神避退,瘟疾不盛,白虎降世。
晋阳城的今天也被铺天盖地的红色浸染,每户人家门前都有一个礼物,一根金丝线包扎的玉石,代表着金玉良缘,这也是柯幽给全城的百姓的奖赏。
“师兄,这柯幽到是深得人心啊。”
说话之人乃是一而立之年的男子,身着白衣,背后有一木匣,手提一柄利剑,尽管被藏于鞘内,却丝毫不会怀疑剑的锋锐。
“金玉山庄现在的声势的确浩大,不过这种门派由于受到武学的限制,往后难有什么作为,太多的人把八荒想的太简单了。”这位便是刚才那人口中的师兄,相比较下,他年纪略大,剑眉舒展,言语中更有一种看透世间的沧桑,整个人动作优雅高贵,俊朗异常。
“你说掌门这次的礼会不会太重了,而且为什么掌门要这么做?”
“师弟,你还小,掌门的心思等过两年你就懂了。”说完这位师兄不顾一脸抽搐的师弟,自顾向前走。
“我**,你就比我大十八个月,什么叫我还小?要不是我打不过你,我真想把你的脸按在那些四十多的大妈胸里。”
师弟这话当然不敢大声说,只能留在原地心里自我胜利一下,看到这师兄完全没有等自己的意思,又厚着脸大声喊,让他等自己。
“怎么?心里骂爽了?”师兄看着一路小跑追上来的师弟,不免挪瑜,“师弟啊,你还小,为兄就不跟你计较了。”
“我******”
有三匹马飞速地从闹市中穿过,惹得集市两边鸡飞狗跳,十分嚣张:“让一让!让一让!前面两个不长眼的快让开。”
有一个大妈好心对这师兄弟二人喊道:“小伙子,快让开啊!”
“哼——不自量力!”这骑马大汉见二人不听劝,心一横,“既如此,让你们俩长长记性!”
三匹快马眼看就要撞到二人,这大汉还不勒马,反而甩手一鞭,马儿吃痛速度再提。就在这时,那位师兄整个人气势一变,冲天的剑意直指大汉,凌厉而又冰冷,这大汉眼中却好似看到了一柄利剑,心神震荡。
“嘶——”三匹快马受到剑意的打击,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并恐惧,前蹄并抬,还在愣神的三人直接被掀下马。
大汉身后还有两个随从,实力不高,也只是比常人略微强壮罢了,意识不到这个白衣男子的厉害,嚷嚷上前:“我说你这人找死啊,故意吓我们的马吗?你可知道我们马背上驮着的可是金玉山庄大婚的礼物,弄坏了你赔得起吗?”
领头的骑马大汉这才缓过神来,拦住了还想说话的随从:“这位大侠,今日我们的确赶时间,这才对您不敬,还请您大人大量,我是晋阳本地的小龙帮二当家,大侠可留下名姓他日定当登门谢罪。”
两名随从看到二当家如此卑躬屈膝,哪里还敢大声吆喝,笔直地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生怕惹恼了面前之人。
师兄平静地说:“道歉就不必了,我怕你们会辱了我的门楣,你们小龙帮以后经过闹市不允许骑马,索性今日未有百姓损伤,下不为例!”
“是是是!我等定当遵从大侠吩咐。”大汉着实被这气势吓到了,头如捣蒜般,语气卑微的可怜。
“哼——”师兄右手轻轻擦了左肩的灰尘,“师弟走吧。”
“唉,好嘞。”师弟嘴上答应着,却满脸笑嘻嘻地回头看了看这大汉,一脸阴笑,“我师兄弟二人来自太白,听说你刚刚想登门拜谢?”
“呃——是!是!”
“那敢情好,我可是会在家等你消息的啊!对了,到了太白记得报我的名号,我是心剑阁苍云剑主柳天歌,你叫我天哥就行了,刚刚那个是我师兄,沉剑阁苍情剑主莫笑,他可是个狠人,你千万别招惹他。”柳天歌一脸玩弄的模样,与莫笑完全不同,“唉,记住了吗?记住了我就先走了。师兄!你慢点,等等我啊!”
“二——二当家?他们真是太白弟子?还是阁主?”其中一名随从两腿吓得抖筛,背上尽是冷汗,“我刚刚指着太白剑阁阁主的鼻子骂?”
“看样子是不假,你们实力低,我却清楚的感受到那名为莫笑的人身上滔天剑气,剑不出鞘就已如此,这实力装不得假。”二当家说着说着,突然回过神来,朝着那名随从的脑门上狠狠一拍,“你还说!我们差点被你害死了你知不知道!若是那位大人真的生气了,小龙帮都要遭受灭顶之灾!”
“叔叔!我这不是不知道吗!”原来这名随从是二当家的侄子。
二人走远,柳天歌看着有些反常的莫笑。“我说师兄,平时你是最恨这些仗势欺人的恶霸的,今天怎么突然改吃斋了?”
“这晋阳是雨儿的家乡,我爱雨儿,也爱雨儿的家乡,小龙帮是晋阳本地的势力,看在雨儿的面子上,饶他们三人一命。怎么?你又去忽悠别人喊你天哥?”莫笑看着这位玩世不恭的师弟,他的算盘自己清楚的很。
“唉,就知道瞒不过师兄你,你武功这么好,长得又俊,脑子还这么的灵光,我这做师弟的压力很大啊。”
“行了,少拍马屁了,走吧,别让金玉山庄等急了。”莫笑不禁轻笑,这位师弟是与自己同时拜入太白的,也是他让自己这些年来的心境缓和了不少。
“哈哈哈,这么优秀的师兄也只有这么优秀的师弟才能跟着,哎呀,人以群分,这人啊,太优秀了果然还是不好。”柳天歌这是借着莫笑来捧自己呢。
金玉山庄,此刻柯幽与玉修涯正一袭红袍在门口亲自接见贵宾,虽说八品中级的宗师已经是震慑一方的大人物了,但谁让是柯一笑成婚呢?这柯庄主自知这一生进步无望,索性将这两件大事都办成了,此生无憾矣。
恰时,莫笑与柳天歌来至庄前,一股与众不同的傲然之气自然传开。
莫笑将请帖送上,这收帖之人立刻起身,大声喊道:“太白莫笑,柳天歌到!”
这个声音让所有的嘈杂为之一滞,太白,这可是实打实的八荒之一,也是如今的八荒实力保存的较完整的一个。
柯幽虽说也把喜帖发给了老牌八荒,但他并不认为金玉山庄的这点底蕴足以让他们重视,可现在太白真得来人了,而且还是莫笑与柳天歌。
莫笑退隐江湖已有七年,十年前,晋阳一带有一大户人家洛家,洛家的小公主洛雨可以说是艳绝晋地,先帝病重时期有人提议将洛雨送至宫中嫁于先帝为其冲喜,洛雨岂能愿意?可是拗不过洛家主的意思被强行押往开封,谁料被一个游侠所救下来,这个游侠便是莫笑。
莫笑将洛雨救下之后,两人一见倾心,决意厮守终身。洛家主心生怒气,大肆招揽高手寻找二人,后来此事传到仁宗耳里,仁宗并不是好色之徒,但洛雨终归到底是进贡给皇室的女子,心有不快,也派兵追捕,莫笑当时仅有七品高级的境界,在八品大内高手的追捕下险死环生,而那个时候,洛雨已经有了身孕。
恰逢皇家祭天,仁宗下令开凿的永济河终于开航畅通,大赦天下,大内高手便不再追究,可是洛家主仍然不放过莫笑,四处打压,更是倾散半数家财也要逞心里之快。最后洛雨不忍莫笑四处漂泊,带着八个月的身孕回到家,可是那洛家主认为就是洛雨葬送了自己平步青云的机会,心中的恨意之甚,让郎中亲手下药让胎儿流产。
可是八个月的胎儿怎可能再堕?果不其然,一尸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