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十九,皇帝甚至都还未给他加冠。
兰花在夏风里摇曳,带起晃动的响声,掩下了顾明磊的哭声。
“殿下。”醉香楼,李卫昌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顾长兴,“皇帝已经时日无多了。做多就在这半月里了。”
窗下,京城的百姓来来往往。
顾长兴回过神来,微微颔首:“宫里布置的如何了?”
“都准备好了,太子将皇帝寝宫的人都换了一批,不过他以为换上的是东宫的人,哪知道是殿下的人。”李卫昌谄媚道,“等时机一到,我们就能一举拿下皇宫。”
顾长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摇头:“那何忠和张进亥呢?张平和董尘呢?”
“只要我们拿到写着殿下名字的遗诏,此事就不足为惧。”
“你拿不到。”
李卫昌微楞。
顾长兴抬眸:“父皇身边还有护龙卫你忘了吗?这些力量我们都动不得。可父皇的遗诏一定会交予护龙卫保管,像你我这样的,是拿不到的。”
“那殿下的意思是?”李卫昌犹疑地看向他。
“太子终归是太子。顾明磊手上也有大军,无论是哪一方,我们都不能硬碰硬。索性,就让他们俩先厮杀个结果出来。”
“到现在,父皇都还没有废太子的行动,他恐怕也是想看个结果。”
“那殿下觉得,何时会有结果?”
顾长兴沉下眸子:“当然是……父皇驾崩之日。”
李卫昌低下头:“殿下高见。”嘴上这么说,他心底去是轻蔑,谁不知道皇帝驾崩的日子,是夺嫡这场大战分出个胜负的日子。还用得着他说。
顾长兴所谓的帝王之术,李卫昌是看不起的,但耐不住顾长兴知道的多。他时常怀疑,顾长兴身后是不是有个情报组织,能让他把握住京城的大势。
罢了,如此,对李家倒不是什么坏消息。
毕竟谁是皇帝他不在意,他只在意李家能不能延续荣华富贵。
“父皇死前一定会再见顾明磊一面,只要顾深能抓住这个机会……”他眯起眼睛。
李卫昌了然:“老臣明白。”
如果皇帝死在面见顾明磊之后,那顾明磊就是弑父的第一嫌疑人。到时候别说是皇位,先担得起这天下的骂名再说吧。
皇帝寝宫,董尘跪在窗前,犹豫不决:“陛下,当真要如此做?”
皇帝颔首:“就这么做。”
董相咬牙:“可是陛下,这如何值得?您可是天子!为了一个不明身份的反贼,就要……”
“你错了。”皇帝的视线扫向他,“天子才是最该为大靖牺牲的人。”
“对百姓来说,无论皇帝是谁,他们还是一样的生活,真正害怕被推翻的,是朕。是顾家。所以,朕不能冒险。”
“更何况……”他想起顾明磊的眼睛,“朕已经为大靖找到了盛世的路。”
董尘抿唇,沉默地低着头:“可八王爷年纪尚小。”
“所以朕才要如此大费周章。”皇帝回答。
“只有真正经历过,他才能分清怎样是一个好皇帝,怎样是一个昏君。”
现实总是最好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