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深眼睁睁地看着门口的禁军听从了顾长兴的命令——禁军里有多少是顾长兴的人?
顾明西摩挲着自己的指甲,京城里那个神秘人是顾长兴。
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
他是因为中毒才成了病秧子,顾长兴却一直都是病秧子,他自打出生起,每天都咳嗽地好像要断气了似的。更何况他母亲还是蒙金人,注定与王位无缘。
顾长兴在几位皇子里也一直像个隐形人,对政事不闻不问,只有接连不断的风流名声。
但仔细推敲,不是顾长兴,又该是谁呢?
京城身份尊贵的到底不过就是这几位,皇子里,顾明西无意皇位,常居宿州。顾贤因为江南贩卖官粮一案,名声尽失,顾明磊和顾深都是明面上的竞争者。重臣里,张平和董尘是父皇亲信,谋反的可能微乎及微,最后……
就只剩下了顾长兴。
他胡乱地想着,门口传来骚动声,闻声望去,他瞳孔微微放大。
这姑娘长的和弟妹倒有三四分相像。
顾深却已经震惊地站了起来——这不就是张慧宁!
“启禀各位大人,”张慧宁低着头,他也不敢去看顾深的眼睛,只能盯着眼前的地砖,“妾身可以替三王爷作证。”
顾长兴看向顾深,扬起了嘴角,这刀子扎的最深的,还是枕边人。
“休得胡言乱语!”顾深斥道,他的额角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小腿也有些发软。
他从未想过最后反咬他一口的,会是张慧宁。
怀疑,震惊,难以置信的视线都投向了顾深,他咬紧了后牙槽,指甲几乎就要在掌心抠出血痕来——他离天子之位,只有一步之遥。
“妾身没有胡言乱语。”张慧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惊慌,接着往下说,“是太子殿下亲口告诉妾身的,他把毒下在陛下的茶叶里。茶叶泡的越久,毒就浸的越深。”
顾深恼羞成怒:“满口胡言!孤什么时候同你说过此事!”
这句是真的,毒害生父是大罪,他是疯了才会跟张慧宁说,这件事,只有他和李卫昌知道。如今李卫昌已经葬身火海,这个秘密该烂在他心里才是。
可他狰狞的表情暴露了太多的信息,乾坤殿里的官宦,哪个不是人精,只简单的瞧上一眼,就知道张慧宁说的事,恐怕是真的。
“大哥。”顾长兴假模假样地沉下脸,“父皇一生勤政爱民,对我们兄弟几个更是爱护有加,你却做出弑父篡位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来,还想把罪名嫁祸给小八!”
“小八火烧王府,何尝不是一种自证清白!”
他的话直指顾深。
顾明西失望地摇头,顾深的局漏洞百出,他更是没有做皇帝的魄力,在这样的情况下,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任由顾长兴指责。
若他能在顾长兴出声打断登基大典的瞬间就叫人把按下,也不会是这样的局面。
大势已去。
他一声轻叹。只是这声轻叹好像打开了顾深情绪的开关,他几乎疯狂地朝乾坤殿外的禁军吼:“都愣着干什么!三王爷顾长兴堂上谋反,你们都是瞎的吗!”
无人回应。顾长兴嘲弄地看着他,拍了拍手。
陌生的脸孔从乾坤殿两侧冲了出来,他们手里的刀剑都闪着寒光。
百官到这儿也算是看明白了,这三王爷才是这场夺嫡大战的黑马——他这是要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