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边一人穿着藏青色唐装,年岁在六旬左右,留着黑白夹杂的胡须,一双爬满鱼尾纹的老眼潜藏着锋利的精光,一看就是个老谋深算的狠角色。
他正是云帮帮主马坤。
马坤老谋深算,在云海深耕多年,为人城府极深,是出了名的笑面虎。
与他随同而来的青年,看起来二十七八左右。
这人留着一头满是油垢的及肩中长发,此时临近入冬却只穿了一件黑色紧身短卦,他不算高,也就一米六出头,身形骨架偏瘦,但在那干瘦的躯体上裸露的肌肉每一块都匀称的像是花岗岩石,不算强壮却像是砂砾一样布着一层茧子。
没错,是茧子。
那是无数次的苦练,甚至是火灼刀劈、剧烈撞击,海水侵蚀、狂风沙暴打磨千百万次,才有可能炼成的。
再看他那双似乎永远都睡不醒蓬松睡眼,死气沉沉,没有一丁点的神采,仿佛像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死尸。
这是个狠人。
一个对自己,对别人都无比狠辣的狠人。
江寒心中已然有了判断。
“马老大来了,快坐,快坐。”武兴龙起身郎笑相迎。
“武老弟,喝顿茶带这么多人,你老弟不厚道啊。”马坤抚须朗声一笑,在靠凭栏的茶桌对面坐了下来。
武兴龙干笑道:“这不是怕老哥哥你威风大嘛,我还是谨慎些好。”
“年轻人有所畏惧是件好事,既然来了,那就开门见山吧,玉兰街三个赌场你老弟该吐出来了吧。”马坤笑容一沉,冷冷问道。
“马爷,你这话可就过分了。老弟我什么时候拿过你的赌场,明明就是你手太黑抽成太高,人家赌场老板才找我去接管的。”
“送上门的钱,我不能不挣吧?”武兴龙看着他笑道。
“是这么个理,问题是我现在要收回来,老弟你给还是不给?”马坤抽出烟卷、烟盒,不紧不慢的点燃吸了一口,眯着眼问道。
武兴龙想也没想,哈哈大笑了起来:“坤哥说笑了,干我们这行的,哪有到嘴的肥肉吐出来的。再说我嚼了一通,你就不嫌臭吗?”
“嗯?我这人不怕臭、不怕邪、不怕鬼,什么名堂都敢接。你要吐出来,老子就能咽下去。”
马坤探着身子凑到武兴龙跟前,阴森森的笑了起来。
武兴龙目光迥然的看着这张脸,从牙缝中蹦出冰冷的声音:“如果我不吐呢?”
马坤长长的舒了一口烟气,一摊手:“你的意思是没得谈了?”
“草泥马,你不嫌臭,老子还嫌恶心啊。”武兴龙指着这老家伙,狂躁大叫起来。
反正有师叔孟泰山坐镇,谈不拢那就打呗。
“沙狼,有人想搞事,交给你了。”马坤看向了那个目光呆滞、死沉的青年。
青年木讷的站起身,毫无生气的目光直勾勾的看向了武兴龙,仿佛对方早已经是个死人。
武兴龙不由的打了个寒颤,往边上故作从容的退了几步,保持安全距离,然后给孟泰山使了个眼神。
孟泰山会意,大步上前拱了拱手道:“老夫天雄武馆孟泰山,马老大可否给老夫一个薄面,这口腥臭之物就此作罢?”
“原来是孟先生,哎,这要是往日,马某肯定要给你老一个面子。不过现在嘛,你得问他了。”马坤嘿嘿一笑,指着叫沙狼道。
“小友……”孟泰山本想倚老卖老,凭借着江湖名气把这事了了。
哪料话未说完,沙狼干涩的吐出几个字:“不交出场子,你们都得死。”
“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阿虎,你去会会他。”孟泰山颜面无光,一拍桌大喝道。
“师父,那家伙看起来不太好惹,能行吗?”武兴龙有些担忧。
马坤素来谨慎、狡诈,他孤身只带了一个邪气森然的沙狼,料定是强中好手。
“放心,阿虎是老夫得意弟子,如今天雄武馆的招牌人物,对付此子不在话下。”孟泰山抚须笑道。
“那我就放心了。”武兴龙连忙点头。
“沙狼小子,我来会会你。”
虎背熊腰的阿虎双目凶光一闪,如炮仗般往沙狼冲了过去,一双伏虎铁拳在内劲加持下,呼呼作响大开大阖,已然有孟泰山的几分真意。
孟泰山得意的捋着须子,这徒弟没白教啊。
“废物!”
沙狼咧嘴冷冷一笑,露出满嘴锋利的牙齿。
只见他如鬼魅一闪,伸出枯木般的乌黑利爪,往阿虎的胸口探了过去。
呜!
阿虎只觉胸口一凉,拳劲停滞在半空。
他艰难的低下头。
沙狼五指一曲,精准的挖出一颗血红的心脏,当着阿虎的面张嘴撕咬啃食了起来。
“桀桀!”
沙狼发出毛骨悚然的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