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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经筵日讲

赵元休听到这些,恍然大悟,原来后世里经常流传的话“致知、格物、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是出自这里,他不知道这八项也被称为大学的“八条目”。

“格物”即摒除物欲的蒙蔽,“致知”即唤醒自己的领悟。后世里相传王阳明“格”竹子不分昼夜,连续格了七天,最后病倒也没“格”到什么道理。

这日,只听赵元佐似有疑问,打断了毕士安的讲课:“毕大人之言确属精妙,和我等众人领悟也都接近,但我有一问,此微言大义世人所知者甚多,我等读书人更奉为圭臬,可是自古以来成为圣贤者为何寥寥?”

赵元休听了此问,也感同身受,此问问出了千百年的秘辛,为何千百年来圣人者寥寥?自孔子以下,孟子、荀子、曾子以后,就没有出现圣贤了呢?那些人可都是一千多年前的人物了。

当然赵元休知道后来宋朝理学兴盛,又出现了程颢、程颐、朱熹等儒学集大成者,乃至明朝出现王阳明之心学。但那也相隔了千年,这千年为何没有人物出现呢?

“并非没有大儒存世,像公羊大师董仲舒、蜀中大儒扬雄、博学奇儒王充、经学大师郑玄、三朝通儒陆德明等皆为我辈之楷模。只是这些大儒都不及孔夫子,这也是孔夫子为至圣先师的原因了,呵呵。”

“哦,原来如此,这个小王我倒不知,今后还需仔细了解。”

董仲舒的大名赵元休倒是听过,他建议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结果儒家就成了千百年来帝王首选的治国思想,对于整个中国可以说是一个重大事件。

后面几位倒是耳闻甚少,可能精研儒学的人熟知这几位,而对于只在历史书上大概浏览的赵元休来说,这些大儒的名号就是第一次听到了。

没想到接下来赵元僖也发问了:“毕大人刚才说到致知格物,可小王想问如何致知,如何格物?这些大道理大家都懂,可是要实践起来何其难?小王想听毕大人仔细讲解一番。”

毕士安想不到有此一问,顿时被问住了,不知如何言语。这时,大殿众人里发出一阵骚乱,都为刚才赵元僖的发问难住了,是啊,致知格物意思大家都懂,可是这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道理,聪明人领悟到了就是领悟到了,笨人领悟不到就是领悟不到,这难道也是能要求所有人达到的吗?

此刻大厅里又是一片寂静,大家都在想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就连赵光义也在思忖着,这个问题着实难回答啊。

赵元休看见满朝大臣都在思索,他忽然想到一个答案。只见赵元休略一沉吟后,清清嗓子大声说道:“如果只是一味地去苦思如何致知格物,那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的,只有知行合一才能解决这个问题。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二者不可分割。”

紫宸殿上大臣都是首次听闻“知行合一”这个词,连赵光义听了也皱皱眉头在思索,少顷,大家慢慢领会了这个词的含义,觉得真是绝妙无比。

当然了,这是后世王阳明提出的心学理论,是五百年以后才提出的。而现在赵元休说出此言,无疑把学问提前了五百年,这能不让满朝文臣感到震惊吗?

就连赵元僖这个提问的人都觉得满意,他不由地朝赵元休点头微笑,似乎为自己弟弟感到骄傲。

赵光义也点头道:“我儿元休的回答当真绝妙无比,从实践中去领悟而不是苦苦思索,这应该就是可以做到圣人所言的八条目。”

大臣们纷纷打量赵元休,感到此子当真聪慧无比,让这些上了年纪的老臣们都感到获益良多。

随着毕士安讲解完大学的首篇,第一次经筵就结束了。赵光义在龙椅上道:“今日之经筵想必各位都受益匪浅,儒家思想博大精深,精要处需仔细研读领会,诸位爱卿回去之后把讲义再研读几遍,我大宋仰赖书中大义治理,众位爱卿要用心领会方为妥当。”

此时众大臣跪倒山呼“遵旨”,然后赵光义招招手就退回到垂拱殿了。

赵元休看到赵元佐和赵元僖在窃窃私语,不知他们说些什么,他也不去理会。他径直来到垂拱殿求见父皇。

赵光义见长高了不少的赵元休时,一时欢喜,扔下毛笔,哈哈大笑:“吾儿,今日经筵你大放异彩啊,知行合一说的确精妙无比。”

“父皇,孩儿也是一时突发灵感想到,说不上什么大放异彩。其实孩儿闻此一节课便感茅塞顿开,受益匪浅,孩儿有一请求,想父皇赐儿臣一儒学师傅不知可否?”

“然也,父皇正准备此事呢,你们兄弟三人都聪颖无比,之前自学都已小有成就,父皇想让李昉教你大哥二哥,让今日的毕士安教你可否?”

赵元休听了赵光义的话,心想李昉初为翰林学士,自然学问很高,如今为宰执,教授大哥二哥,而自己只得毕士安,似乎父皇心里有意栽培大哥二哥而忘了自己啊。

但是他也不能有不同意见,毕竟父皇给了一个翰林学士,也算是一片好意了。他叩谢道:“多谢父皇,儿臣定努力向学,不辜负父皇栽培之恩。”

其实在赵光义心里,赵元佐和赵元僖的确地位高于赵元休。赵元佐未来会是大宋第三位官家,当然要重点栽培,如今他十八岁了,需要一位老成持重又品德高尚的人来当师傅,教导他如何治国平天下,这关系到大宋的未来,他不得不慎重,所以遣李昉来当师傅。

赵元僖也是好学之人,性格脾气稳重豁达,对于他赵光义是想作为赵元佐的左膀右臂来培养的,赵元佐将来不能没有一个庞大的势力来支撑,而赵元僖向来和赵元佐相睦,由他这个亲王来当依仗,对赵元佐来说是最可靠的。

对于赵元休来说,赵光义期望不大,甚至内心里一直把他当孩童看。他也知赵元休爱玩耍爱出宫,王继恩那边早已把赵元休的日常情况告诉了赵光义,赵光义觉得赵元休将来当个逍遥王爷即可,他并没有把主要心思放在赵元休身上。

赵元休落寞地走出皇宫,乘着马车在回府的路上,心里对赵光义的这一安排隐隐感到不满,这明显是厚此薄彼,一碗水没有端平。他想自己的雄心壮志父皇为什么就没有看出来呢?今日满朝大臣皆感无奈,自己的知行合一说不就解决问题了吗?为什么还如此偏颇?

自己有着二十一世纪人的头脑,只要父皇肯培养,难道他不如赵元佐和赵元僖吗?他心里虽然对赵元佐和赵元僖没有恨意,可是他一想到父皇的态度,就感到痛心,为自己不被看重而痛心。

这种感觉在内心里盘桓许久,堵得心里难受,直到回到王府,见到了刘娥后,这种不快才渐渐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