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任之缓步走至吴双身边。
白日里未曾细看,如今借着月光再看,鹅蛋般的小脸稚气未脱,柳叶眉、丹凤眼、小龙鼻、肉樱桃似的嘴巴。
人说大凤眼多男子,小凤眼多女子,许是她脸小的缘故,她的丹凤眼属实不小。
但这双丹凤眼并不比寻常丹凤眼那般向上斜挑,是略微平直的眼,眼尾悄悄地不随着前面长了,悄悄地向上挑去,独有一种气韵。
安平的丹凤眼倒和她的有些相像,只安平眼尾稍双,她纯是单的。
那滴溜溜的黑瞳在月光下透出细微的光,双眼微阖远眺。
很奇怪,赵任之看她,似乎是可爱的娇嫩的,又似乎是瓷清的霜冷的。若是世间有一样可以比作她,那便是这月光罢,看她俏皮时却清冷,看她清冷时却可爱,极近又极远,茫茫不可侧。
他呆滞了很久,未有言语。
两年,她怎会从一个无忧无虑的天真小孩,变成现在这个无可推敲的姑娘呢?
吴双转过头来,捧起自己的小脸对着赵任之。
“任之哥哥,我好看么?”
她现在是俏皮的。
赵任之捏一把她的小脸,嗔道:“瞧你美的。”
小丫头笑得嘻嘻嘻咯咯咯。
不管怎么说,他很愿意保护这个小姑娘。从何时开始呢?六年前的过年。刚见到她的时候。
那时候他十二岁,这个小丫头才六岁,从他们见面,他便知晓这个小姑娘以后的道路艰难了,这是他爷爷告诉他的。
而那时候,他的生活常常是人保护他,突然出现这样一个被称为很需要保护的小丫头,少年心性的他很想当仁不让,让大家也瞧瞧自己的厉害。
不过吴爷爷并不挑他,小丫头也不挑他。
那时候的他并不在意这些,与她成为朋友,教她武功,背她去玩;闯荡江湖,诉与江湖事,令她为之神往。这些,他都觉得甚是有成就感。
可现在忽然想起来,怎地这心里总觉得不太舒服。一切似乎回到了起始点,他在为自己不被选做她的侍从而生气。
“你还记得我们刚见面么?”赵任之问道。
“记得啊,那时候你可神气,我最喜欢你练武功的样子。”
“那你为何不选我做侍卫呢?”
吴双听着他成熟的嗓音却是小孩般幼稚的语气,笑着回答道:“我若是挑了你,赵爷爷可得把我绑在悬崖上了。”
“你怎知我爷爷不肯让我去?”尽管当时爷爷答应自己,让他作为吴双的侍卫参选人员,但那时候的他并不知道这答应是假象。
如今的赵任之当然知晓自己爷爷不肯让自己去做侍卫的原因,却想不到那时年纪尚小的吴双又怎会知晓。
“聪明伶俐呗。”吴双掩嘴窃笑,眉眼俱弯,再看任之哥哥似觉不可思议地盯着自己,便解释道:“我爷爷不让挑你的。”虽说爷爷在当时许她可以自己做选择,却悄悄告知她这任之哥哥不可选。
“我说呢,你个小丫头、大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