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说还是闺女好,你瞧,闺女就是贴心,知道心疼妈妈”说话的是我的小妈,31岁,是一个心直口快、咋咋呼呼的人,但是心肠好,为人热心。
跟我妈有点像,他们两妯娌还挺聊得来,这次辛亏小妈抽时间来照顾我妈,昨晚她和我一样在医院呆了一夜,睡的陪护床。
我虽然知道小妈这些话是在夸我,但是......在那时的我听来确是一种讽刺,贴心有什么用?成绩不够好,不能做个优秀的孩子,不能成为他们的骄傲,他们还是会生二胎。
而且,因为是小孩子,都没有被告知的权利,更别说让你发言“同意”或者“不同意”。
因为你是小孩子,大人只会对你说“有些事小孩子不必知道”“你不懂”“我们是为了你好”。
我没有比此刻更希望快点长大成人,在大多数的小孩子希望能慢点长大,有更多的时间在爸爸妈妈面前撒娇的时候,我,却迫切地希望时间能过得快些、快些、再快些,让我快些长大。
因为,我已经没有了,可以撒娇的怀抱,那么,就让我早些独立、早些,担起属于我的担子吧。
下午4点左右,妈妈开始喊痛,然后是越来越痛,她咬牙坚持着。
我在边上很紧张,很害怕,却又无能为力,只能捏紧拳头,默默地给妈妈加油、打气。
后来,她痛到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嘴里大声的叫着“痛,好痛”“哎呀,妈呀”双手紧紧地抓着床单,额头冒出大滴大滴的的虚汗,已经打湿了散落在面颊两旁的短发。
越来越痛,叫声越来越大“啊”“痛啊!”她的一只手开始乱抓,想抓住什么能“救命”的东西一样,我赶紧上前,想让她抓住我,却被小妈快一步拦住了。
小妈坐在妈妈的病床前,把自己的一只手臂伸了过去,妈妈紧紧地抓住!不,应该说是狠狠的抓住!她肯定是太痛了!痛得有些意识不清了。
很快,小妈那只被妈妈抓住的手臂,就出现了几道深红的印子。
小妈眼里含泪,不知道是手臂痛的,还是心理疼的,紧紧地按住我妈:“唉,真的应该让川哥来亲自看看,看看是有多痛苦!多遭罪!”声音带着哭腔。她说的川哥是我爸-雪川。
医生和护士听到这么大的动静,很快就来了。
“怎么屋里还有小孩!赶快出去,把门带上,在外面等!”穿白大褂的女医生一进门就指着我吼,我惊慌地回过神来,失魂落魄地走出了病房,沉沉的把门带上。
我没有守在门口,应为我已经受不了了,我再也听不得那种惨叫,是从我妈妈嘴里蹦出来的!是得有多痛啊!才能发出那种求救般的惨叫声!
我躲进医院的厕所,大哭起来,但是却不敢发出声音,我怕被其他来厕所的人发现。
我从来都是独自收拾情绪,人前,从来不哭,在人看不到的地方,才会偷偷哭,偷偷释放情绪。
我用牙齿咬住下嘴唇,两手堵住嘴巴,蹲在厕所,任由泪水哗啦啦地往下流,顺着脸颊、有流到地上的、有流进领口的,身体伴随着隐忍的抽泣剧烈地颤抖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够了......才发现身上没有带纸巾,我只得站起身来,打开门,快速走到厕所洗手台,打开水龙头,双手并拢捧着水往脸上浇。
把自己收拾干净了,看看镜子,除了眼睛周围一圈都是红的,和下嘴唇红红的,有几个深深的牙印外,没有其他异样。
我又浇水洗了几次眼睛,没那么红了,又对着镜子,拍了拍自己的脸,堆出一脸可爱的笑意。嗯,让自己满意了,我才从厕所走出去。
不能让妈妈看出我哭过,她已经够.......
我恍惚地慢慢走到了妈妈的病房门口,双手紧紧地握在胸前,在门口徘徊着,焦急地等待着......里面已经没有了惨叫声,但是能听到一点医生说话的声音,“快了”“再使劲”。
虽然断断续续听不太清楚,聪慧如我,我知道没有大的动静,妈妈就是平安的。
“吱呀”一阵开门声,我停下脚步,快速走了进去。看见妈妈躺着的床上铺着一张垫子,垫子被半包起来,隐隐可以看见,那是一大坨血。
“出来了是个男孩,头还挺大”医生淡淡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