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秦家谢家两位公子跑关州玩儿去了,又赶上先生告假回乡,而一直教自己习武的田冲外出办差。沈文远难得清闲,一两日还好,连着四五日都冷冷清清,多少有些闷。
服完汤药,沈文远半依在庭院中的一张软塌上读《过秦论》。
从十三岁开始,她每日都要服用特制的汤药,这药从来只经昕兰一人手,能让沈文远略显男相并且声音低哑。
可是,天下没有十全十美的药,生理上的遏制也损坏着她的身体。
要说遗憾不是没有,但一想到小小年纪就要嫁人生子,过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宅斗生活,相夫教子终此一生,沈文远宁愿孤独终老。
她碰着书胡思乱想,不知不觉被一旁的昕兰吸引过去。
昕兰正在缝制荷包,从她身上飘来一阵陌生而独特的香味,闻着心生欢喜。
昕兰瞄见沈文远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有些脸红。
“怎么了吗?”
沈文远收回目光,随意地说:“今儿个你身上的香味挺特别。”
昕兰抬起胳膊闻了闻,她对香味不甚敏感,想了想才说:“是账房刘老头家的杏儿,之前帮了她一个小忙,前些日子非要给我盒胭脂。奴婢平时不爱用那些,就随手收在柜子里,昨儿失手打翻了,许是染上了香气。”
她又不好意思地说:“公子果真敏锐,奴婢都没察觉呢。”
沈文远举着书,可香味久久萦绕在鼻尖,扰得她静不下心来。她“啪”的把书扔在案几上,有那么一刻,自己也不知道要干嘛。
昕兰紧张道:“是不是这味道不合适,奴婢换了去。”
她回自己房里,找了件干净衣服正要换上,门帘一挑,沈文远走了进来,把昕兰吓一跳。
“昕兰,我想穿女装试试。”
“什……什么?”昕兰抱着衣服,一时没听明白。
“你帮我换件衣裙吧,丫鬟的衣服也无所谓。”沈文远指指她手里的衣服。
“这……这可使不得啊公子,要是被人瞧见……”
“不会的。”
不知为何,沈文远此刻有种冲动,想做些出格的事,多年隐忍的委屈好像在这一刻决堤了。
未来将会去往何方,她无从知晓,那注定是一条孤独且无人走过的路。
“只此一次,我保证。”她想,哪怕就这么一次以女儿身示人,算是了却一段念想。
她眼里有恳求和坚持,昕兰心软了,默默从衣柜深处翻出一件衣服,这是夫人过年的时候赏赐给她的,衣袖有些长,不方便做活,她一直舍不得穿。
她帮沈文远穿戴整齐,还特意梳了个不怎么起眼的发髻。衣服对沈文远来说有些短,但遮挡不住她天生丽质,未施粉脂已是清丽脱俗。
林妈妈感染风寒没在身边伺候,整个百香苑见不到几个人。
正是傍晚时分,落日染红了天尽头,那火红的云朵翻涌着,如同她此时的心情一般炽热而浓烈。
她们小心来到后花园,那里有个角门以备不时之需。沈文远费了点工夫,打开锈迹斑斑的门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