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这段时日,西南九州看似风平浪静,但总有势力在暗中蠢蠢欲动。之前你在秀女峰发现的可疑足迹,我派田冲追查,他找到了些蛛丝马迹,可惜最后还是跟丢了,那些人必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父亲,要不要我亲自去查?”
沈伯阳摆手:“你太显眼,田冲办事我放心。我已经让耿晏乔装出境,混入西南十国,最好能探得些有用的情报。”
“父亲,胭脂的事莫要告诉母亲,免得她担心。”
沈伯阳点头,忽然问:“你觉得虞晟睿这人怎么样?”
“交往挺愉快,是个豪爽的人。”
沈伯阳有些拿不准的样子,说:“他此趟来青州,似乎不像单纯的游山玩水。”
“父亲是觉得他另有目的?”自己这几日一直陪着那两人玩乐,丝毫没有往别处想。
“据我所知,康王确实有个姓邢的妾室,不过并不得宠。一个不得宠的妾室家的亲戚,需要虞晟睿亲自带着游玩吗?”
沈文远如梦初醒:“孩儿真是愚钝。”
沈伯阳慈爱地说:“为父也只是有所怀疑,总想不起在哪里见过邢子义。不过你万事皆需多一些思量。”
是的,必须更加小心才是。
邢子义谈笑间神色自如,不过还是会不时地望向沈文远。
不知他的眼神该如何解读,沈文远虽活两世,却对男人这个物种始终不甚了解,难道他在怀疑自己吗?
不对,没有人会无缘无故起疑,沈文远的手指沿着鼻梁滑到鼻尖,除非,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够好。
沈文远纤长的手指慢慢来到身侧的女子身上,她撩起女子的一缕头发缠绕在指尖,随后轻轻放在唇边,这暧昧的小动作已落入那人眼里。
她忽然意识到,一直以来他们都错了,她错了,父亲母亲也错了,她怎能是一个洁身自好、文武双全的小公爷呢?她应该沉迷酒色、玩世不恭才是,那样才能让人放心啊。
酒过三巡,沈文远被秦浩宇和谢奕之架着走出夜莺阁,潘岳第一时间接过。
沈文远有意多饮了几杯,借着酒劲与莹儿眉目传情,叫秦浩宇好不吃味,但也只能甘拜下风。
潘岳犯起难,来的时候都是骑马,现在少爷喝得迷迷瞪瞪,这要怎么骑?
虞晟睿喝得也不少,不过这种程度的酒对他没什么作用,他说:“让小公爷坐我们的马车,我们骑你们的马就行。”
潘岳连忙拱手道谢。
虞竑烨却说:“郡王,我送小公爷回府吧。”
虞晟睿不知他有何用意,以眼神询问,虞竑烨只淡淡点头。
潘岳连忙说:“不敢劳烦邢公子。”
“不必客气,在下正好有事想与小公爷说。”
还好没有人多想,他对着一个晕乎乎的人有什么可说的。邢子义接过沈文远的手臂扶他上车,自己随后钻了进去。
虞晟睿只得吩咐车夫路上稳当些,又对潘岳说:“让子义跟着也好,多个人放心。”
既然渭南王这么说,潘岳不好推辞。几人便这么散了。
马车里,沈文远歪着头双目紧闭,虞竑烨盯着他好看的侧脸出神,车里微弱的灯光将他整个人照得既温柔又不真实,有细细的幽香在车内弥漫。
“小公爷没有醉吧。”
闭目养神的人似有若无地轻叹:“你说吧。”她确实没醉,但也没有很清醒,酒劲醺得她直犯困。
“在下思前想后,觉得周仓那人会有危险。”
沈文远缓缓睁开眼,眼里的倦意一扫而空:“此话怎讲。”
“他偷了一车茶叶,说起来不是大事,只不过,茶叶背后的事却没那么简单,一旦有官府的人细查,对东家来说是大麻烦。
周仓只远远瞧了东家一眼,就被人知道了,说明那个东家非常警觉。现在少了一车货和两个人,他们不可能没有行动,而最便捷的办法就是灭口。”
沈文远昨日有询问过谢知府的意见,是否要将周仓严加看管,谢云觉得这么个小人物无足轻重,她便不好再多说。
经邢子义这么分析,沈文远突然预感不妙,她让车夫掉转马头,直奔府狱而去。
马车停在府狱门口,还没等沈文远站稳,潘岳就挡在她身前:“主子,不太对。”
所剩的醉意被晚风吹散,风中夹杂着阵阵血腥味。三人飞快地闯入无人看守的府狱大门,入眼便是四个倒在血泊中的守卫。
潘岳探了探鼻息,又检查伤口,说:“没有打斗,死得很干净。”他拾起守卫的佩剑分给他们,“主子最好去叫人,这几人尚有余热,贼人多半就在附近。”
沈文远回头看向邢子义,还未开口,邢子义先说:“我已经让车夫去找人了。”
几人不再多话,朝着敞开的牢狱跑去。
就在此时,一人从房顶跃下,挡在三人面前,潘岳二话不说,举剑就刺,沈文远与虞竑烨也紧随其后。
四人交锋,几招便已知晓对方的身手,此人确实有实力挡住他们,以三人合力都奈何不了他。
沈文远的功力在另外二人之上,黑衣人把精力都落在她身上,她不敢怠慢,手上的攻势越发细密。
黑衣人身形如水,翻转如鹰,轻轻松松就化解三人的进攻。
不多时,从狱中又窜出两人,刀刃相搏间打斗渐渐被分散开来。
沈文远用不惯刀,对方也看出她刀法生疏,于是出手越来越毒辣。
沈文远稍不留神,对方的剑已来到胸前,她只能收刀护住,却不想对方只是虚招,身形一闪,寒光直刺后背。
那一剑位置刁钻,速度又快,沈文远见躲避不及,只能侧了侧身,把伤害降到最低,然后反手朝那人颈部砍去。
她的肩头不出所料传来巨痛,自己的刀却只划破黑衣人的皮肤。
虞竑烨急欲去救,却不得脱身。与此同时,潘岳的刀已来到黑衣人身前,被黑衣人极快地挡开,震得潘岳手臂发麻,刀也飞了出去。
危机时刻,府兵终于赶到,黑衣人不再恋战,两指抵在齿间吹了一声,另外二人随他一起跳上房檐,几个起落便消失了。
潘岳寻着方向紧追而去。
不知是不是沈文远多心,总觉得黑衣人对她手下留情了。
韩进带兵冲了进来,先检查她伤势。“主子你受伤了!”
“无事,皮外伤。你去看看狱中情况。”
虞竑烨不知哪里找来把椅子,拉沈文远坐下。又扯烂自己的衣服,帮他把肩上的伤裹住。
不一会儿,韩进来报:“里面死了两个狱卒还有两个犯人。”
有人抬出几具尸体,其中就有周仓和钱老六。
“是我们大意了。”沈文远很懊丧,恐怕那姓孔的矮个子也凶多吉少。
黑衣人不惜暴露也要将并不知情的周仓和钱老六灭口,背后的勾当定不简单。这条线索看来就这么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