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镜子是在洛城商行买的，想着将军还算喜欢，便想去讨点别的，在雅间挑选时，听到了隔壁的谈话声。”她伺候这个男人不是一天两天了，知他虽是武将出身，可不喜别人把他当个蛮夫，哪怕他本来就是。
自己说话可以不管，别人跟他说话必须得有条理，否则就是看不起他，所以她一番废话下来，并没有让崔富贵不满，而是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
“刚开始他们交谈声很小，奴婢也就没能在意，可他们提到了镜子，且声音越来越高，才贴到墙边听了两句。”听闻此言，两人的目光都不由转向室内的那面镜子，今个没用上，放在角落里，盖着红布。
“他说什么？”这东西在崔言正心中留了个疙瘩，在崔富贵这却并没有，可现在不同了，又提到了这东西，便也开始不舒服起来。
“他们提到了雍州，土匪，还有将军。”小十小妾也不知这事的直假，可只要对自己有利，假的也得是真的。
“本来奴婢不是很懂的，也不明白的，因他们提到了将军才得多听了那么一会，才知，才知……”小十小妾是个好演员，眼泪说来就来，忍着不让它落下，就是眼眶里打转。
一往深情得看着自己的衣食父母，刚才她哭的样子是眼泪是抹干了的，只是留了痕迹让崔富贵看到了，此时这样又是有别样的勾人。
崔富贵是有感觉的，不过，他也是个知轻重的，厉声问。“知道了什么？”心中已有了猜测。
“才知那位是太守大人，想让将军去打了那些个土匪，夺了他们手中的稀罕物。”边说边用眼去瞄那面镜子，似想到了什么，又立刻收了回来。
本就是瞪着她的崔富贵那当然看到了她的这个小动作，本没有太多感触，一下子也多了起来，好你个崔言正，真把他当打手了。就为了这么一面破镜子，你就阴你的老子我去卖命。
先不说那雍州的土匪好不好打，只说这目的，就够让人恶心的，眯了一下眼，看向地上的女人，一翻身也下了地，一把扣住她的脸。
“此话属实？”不同于他刚才吓唬这个女人，现在是真的生气了，身上实质性的杀气外露，小十小妾吓坏了，咬牙不让自己哭的同时，点了点头，由不得她退。
“将军。”反正戏到了这份上了，接着演完就是了，一声将军叫得柔肠百转，明显心疼的声音，让崔富贵心情好了一些。
冷笑了一下，想让他出手就出手吗？切，心中有了计较，便不那么气了，将注意力转到身前的这个女人身上，别说这模样又有另一种情趣，大手一捞，便把人搂了起来。
“是真的心疼本将军？”
小十小妾拿捏不定他的真实情绪，可捡好话实话说定没错。
“小十除了跟着将军，便没活路了，不心疼将军心疼谁。”本是做戏的话，可出了口，才知自己有多么悲哀，不由也带上了几分真情。
崔富贵满意了，一个小上自己二十岁的女人，若说是真心喜欢自己，便假了，就凭这句真话，这女人还可以再疼一疼。
抱着人重新回到床上，又是一通折腾，这么一出让小十小妾安了心，想来正如那人所说，怕是从今个起，这将军会念着她的一点不同，不会轻易舍了她。
崔言正的相约是在次日的一大早发生的，同原来一样，约在了一间茶室里，这些年都心照不宣，这是有正事，只是他的邀约晚了一步，已让人抢了先了。
崔富贵收到了帖，是不想去的，忘恩负义的小人，太把他当傻子了，可他不是真的傻子，也知这个时候还不能跟他撕破脸，按耐下性子，照时赴了约。
他是先到的，这茶室来过几次了，原先还觉得这文人的这一套有点意思，今个只觉得矫情与做作了，有时想想自己都觉得窝囊。
他是大将军不比那个太守大人差，怎就什么都随了他了呢？却忘了当初选这个地方，是两人同时定下的。
崔言正进门时，便看到了崔富贵不太文雅的坐姿，原本也见过，不觉得，一个武将本就是这样子，可今个却格外刺眼。
有些弄不明白，自己是怎个与这人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的，不，不是朋友，也不是兄弟，他们只合作的伙伴，还达不到那么友好的地步。
身份的重新定位，心态就会不一样，心态不一样，说话的语气神态便开始有了变化，变化不明显，可在心气不顺的人眼里，便会放大了。
“富贵兄。”仍是原先的称呼，里面的语气淡了一些。
“言正贤弟。”接话的人皮笑肉不笑。
“这雍州已不是我们了解的那个样子了。”开门见山的有些早。
“怎讲？”这么耐不住了吗？连个客道的话都省了。
“据我所知，洛城商行许多物品都是出自雍州。”这话也证实了崔富贵听到的，对自个小妾的最后一点怀疑也打消了。不说话，单看这人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