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小麂还能吃完那半碗,起初她问祺穆是想再给他要一碗,结果祺穆却看了看她的半碗,也只好给他了,正好她还能留着肚子再去吃些其他的。
吃的浑身热乎乎的,玩的也很开心,因为少爷送她珠钗,也因为这种自由的感觉,让她到现在都觉着是活在梦里。
小麂对什么都好奇,挨个铺面挨个摊位都要看,刚吃了糖葫芦又看见了糖人......
她带着祺穆进了胭脂铺,结果被无数女子盯着看,看的祺穆有些局促不安。
听着人们的议论:“怎么现如今都有男人进胭脂铺了?”
“长的倒瞒秀气呀!”
“看样子也是个富家公子!”
“真是个好男人,陪着心上人来买胭脂,再看看我家那个,唉…”
祺穆听到此处淡淡一笑。
小麂听着议论声有些不自在便拉着祺穆又出来了。
祺穆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不再看看了?”
“不看了,奴婢不喜欢那些胭脂水粉,奴婢觉着还没有药草的味道好闻呢!”
祺穆皱起了眉头,带着怪异的目光看了一眼身旁的小麂,他可不喜欢药草的味道。
如此平平淡淡的生活,他们却过的津津有味,格外开心,格外珍惜。
往前不远又看到一个很大的铺面,有些脂粉气,装潢奢华,小麂往里走,刚进门便被一个正在打扫厅堂的男人拦了下来:“出去出去,戌时以后才接客!”
“戌时?白天不行吗?”
男人上下打量小麂一身女子服饰,不耐烦的道:“不行!我们晚上才做生意!”
说着把小麂赶了出去,小麂抬头看了一眼招牌,念叨着:“闻雅阁!这家倒是奇怪,有客人不接。”
祺穆跟着小麂走了一路,进门的时候未仔细看招牌,现在一看方明白,应该是些自居文人雅士的人找那些自居淸倌儿的乐人享乐的地方。
小麂自己拿了主意,道:“那我们今日就不回府了,晚上再来他们家!”
祺穆惊愕的瞪大了双眼,道:“不行!这家就不要来了!”祺穆也惊讶小麂的精力。
小麂这几日简直精力太旺盛了,不管前一日玩的多累,不管前一晚是不是兴奋地一夜未眠,第二日都能精神百倍的逛上一天。
小麂有些不开心,道:“为何?这一路每一家铺子我们都逛了,就差这一家没逛,岂不遗憾?”
“有些地方不去也罢。”
“不行,倘若上京城每一家店我们都去过,所有的东西都吃过,却唯独这家不去,我会日日不安生,夜夜睡不好觉的!”
“这绝不会成为你唯一的遗憾,上京城你也不是只有这一家你去不了,有些地方谢绝女客!”
“何处?”
祺穆想了想,妓院两个字还是说不出口,道:“赌场你也要去吗?”
“赌场也未谢绝女客啊,少爷放心,赌场奴婢也要去,不赌钱就好了,看一眼就走,奴婢誓要逛便上京,缺一家都不行!”
祺穆揉了揉额头,无奈叹气,哎,这些年在宫里真把她憋坏了?
“好吧,依你,那我们现在找一家布庄给你买身男装,省得你一会儿被人赶出来。”祺穆只能答应,要不然万一有一天她自己偷跑出来就不好了,他已经感觉到了,小麂越来越喜欢自己做主拿主意了,她的世界里除了他又有了其他东西,他可不想打破这得来不易的局面。
“好啊!多谢少爷!”小麂的喜怒全写在脸上了。
二人吃完晚饭继续歇着,等着时辰,小麂拄着头直打瞌睡,祺穆看的又好气又好笑,只见小麂忽然清醒,第一句便道:“什么时辰了?”
祺穆道:“还有半个时辰。”
“哦!”小麂又继续拄着头眯起眼睛。
祺穆忍不住轻笑:“莫不如我们今日先回府,明日再来!”
小麂瞬间清醒:“那可不行,都等了这么久了,现在回府岂不是白等了。”
“可是,你不是累了吗?”
“哪有?奴婢可没有,奴婢只不过是有些无聊罢了。”
祺穆只好作罢。
一直等到戌时他们才又出发去了闻雅阁,此时灯全都亮起来了,亮堂的烛光透过各色的窗帘也透出不同的颜色,平添了不少热闹与旖旎,里面乐声不断飘出来,果然是比白天有意思的多。
看到此番景象刚刚走路还在打盹的小麂忽然来了精神。
他们一脚刚迈进门便有女子出来招呼,确实比白天的那个男人热情多了:“两位爷里边请,可有熟识的乐人啊?”
往里走了没几步便闻到满屋子的香气,倒也不腻人,小麂道:“没有!”
“二位运气可真好,一会儿清婉姑娘上场,不如您二位就先在这堂里坐坐,我叫两个通音律的姑娘过来,还能互相交流一下乐理,知音难觅嘛!”
“不必了!我们在此坐坐就好。”小麂刚想答应却被祺穆抢先拦住了。
“客官是头一次来吧,别害羞,我们这的可都是淸倌儿,都是规规矩矩的。”姑娘看眼前的公子气度不凡,也不像是缺钱的,不如让他多花些钱。
祺穆一句话都不想多说,冷着脸,淡淡道:“不必。”女子碰了一鼻子灰,眼看着没戏了,只能讪讪的离开。
祺穆嘱咐了小麂一句:“莫要再自称奴婢了,小心你的女儿身。”
“还是少爷想的周到。”小麂点了点头。
小麂又问:“少爷为何不叫两个姑娘?”
祺穆斜睨一眼,故意放冷了语气,道:“不准,你也不会不准!”
小麂自然之道祺穆哪句话是真的,她识趣的不再提这个要求,依然小声念叨了一句:“也对,少爷刚娶了妻,也不能这么快便出来风花雪月,让人知道了也不像话。”
祺穆无奈,却也不知如何解释。
二人刚饮了一杯酒,便有缓缓的琵琶声响起,堂内顿时安静了,大家齐齐看向台中央,却未见一人,过了片刻方有轻纱从空中缓缓飘落,轻纱飞扬似有仙子下凡,轻纱里藏着一双白皙的纤足,若隐若现,轻纱落得缓慢,吊足了堂内众人的胃口,接着便看到了一个缠花的秋千,上面坐着一个女子,妃色衣裙,外罩轻纱,怀抱琵琶,面带幂蓠,幂蓠上坠有珠翠,似低头看着琴弦,眉如远黛,目含星辰,幂蓠上的珠串随着女子头部的动作也微微晃动,从缝隙中能看到若隐若现的朱唇。
丰腴而纤长的青葱玉手拨动琴弦,琴声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清脆动听,似含情似哀婉,声声流入人的心里,时而抬眼望向看台,似含情脉脉,似凄凄切切,一眼入魂,大家眼睛都看直了,清婉姑娘果然是名不虚传,柳眉杏眼,仿佛自可传情,被她看上一眼便仿佛置身在了云雾中,迷死个人,众多男子都沦陷其中,一曲终了,清婉姑娘都已下台,场下的人还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小麂看的也移不开眼睛,表演结束还意犹未尽,直到祺穆叫了她一声才回过神来。
小麂道:“天呀,奴婢从未见过如此美艳的女子,仙子都没她美,国色天香、倾国倾城这样的词用在她身上都显得逊色。”
小麂被迷得七荤八素,早忘了祺穆告诉她不要再自称奴婢一事。
“姿色好像确实比你要好一些。”祺穆故意道。
“何止好一些,百倍千倍都是有的!”小麂诚恳的道。
祺穆本想逗逗她,没想到她全都认了,竟无丝毫醋意,祺穆知道是自己自讨没趣,只能作罢:“你若是男子,定会好色。”
“别说是男子了,奴婢身为女子都想把她养在家里好日日欣赏,实在是赏心悦目啊!”小麂又道,“少爷,你不觉着她美吗?”
“美则美矣,不过,只可远观,不可亲近,否则日子定会无趣。”
“要求真多!”
祺穆轻轻一笑。
小麂又道:“那夫人呢?夫人如何?”
祺穆收起笑意:“她很好。”并未再多说什么。
一时的安静倒让两个男子的谈话流入祺穆的耳中,其中一个道:“太子寿辰,你给太子准备了什么?”
“你是说明面上的,还是私下的?”
“明知故问,明面上的我还用问你呀,我自己也能看的到。”
“太子嘛,喜欢的东西无非就那两样,钱和那个......”说完两人都意会大笑。
“看来你是准备了不少银子啊?”
“我劝你就不要准备钱了,我这次送太子一份大礼,你若是准备钱定是比不过我了,不如你送些人过去。”
“哦?说来听听,你给太子准备了多少钱?”
“富可敌国!”
“什么?”另一个人吃惊的喊了一句。
“小点声,别被人听到了......我是准备了一个人。”
“哦~何人?”
“曹兴!”
“高兄好心思,多少人想结识曹兴都被拒之门外,你是如何做到的!”
“为商者,自然有利可图即可,更何况一本万利之事!”
“别说今年了,以往所有的贺礼加起来都比不上你这一个人啊!高兄日后高升了可不要忘了提携一下在下!”
“一定一定!”
祺穆自然知道曹兴是何人,他是全国首富,家财万贯,富可敌国,而太子多年来拉拢朝臣又养了众多门客,自然再多钱都不够用,如果曹兴愿意助力太子,太子自然如虎添翼。
果然,这些年太子的势力更是根深叶茂。
小麂又饮了些酒,听了些小曲,不过是些吴侬细语的陈词滥调,听久了就有些腻了,都没有清婉姑娘好,时候也不早了,索性回府休息了,出宫后这些日子小麂日日都玩的疲累,也日日都睡得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