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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归来的代价

由于伤势过重,三日三夜也未曾醒转,反倒是弗如,守护着此女也衣不解带的照顾了三日。

弗如望着她的神色十分忧伤,握着此女粉嫩柔软的小手,忍不住滴下泪来,眼神里充满了愧疚与心疼。

如若不是患者太多,她必然会守着红衣女子到苏醒为止。

受过苦难的人儿,心境总是脆弱的不堪一击。

噩梦挥之不去,好似又回到了那个全村被屠杀的场景中,地上尸体堆得她都下不去脚,满地鲜血将积雪掩盖成一片红色,连同老弱妇孺也未曾幸免。

她崩溃的倒地大哭,随之疯魔了一般抵抗黑衣杀手们的攻击,如若不是她的拖累,也不至于全村为她无辜殒命。

一场大屠杀中,她自责、愧疚、痛苦、煎熬,眼见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倒在眼前,自己却没有勇气为此自裁谢罪,这是她一生都无法面对的痛。

她从梦中惊醒,已满身是汗,神情依旧是紧张与悲愤,甚至抱头痛哭。

寅时药童按弗如的吩咐送来汤药,却见屋中空无一人,心下着急,赶紧四处寻找,片刻便在后山瞧见了红衣女子的身影。

药童匆忙追赶而去,只见她疲惫伤怀,踉踉跄跄奔赴悬崖边,如此痛苦,她焉能独活。

说时迟那时快,药童怕是用尽了一生的速度狂奔而去,成功将她拽了回来。

待到弗如赶到,红衣女子已经泣不成声。

她心疼的将她搂入怀中,没有任何话语,却给了她温暖,让她片刻失态发泄。

:“活着已然没有了意义,何苦救我。”

:“你还有我。”

红衣女子再次抽泣,哽咽半晌。

:“没有信念苟活,更没有力量再去面对,死了倒轻松自在些。”

弗如偷偷抹去眼角泪水,缓了片刻神说道:“有,你还要为他们报仇,大仇未报,你一刻都没有资格轻生,你可明白!”

此话一出,红衣女子顿时愣住了,是啊!因为愧疚与自责,竟忘了这么要紧的事,冷静片刻,转头就要向弗如道谢。

也就这一眼一瞬,红衣女子激动的再次落下眼泪。

她伸手捂了捂弗如的脸颊,同时眼前的人儿也红了眼眶。

:“阿如,是你,真的是你吗?”

:“玉儿,六年不见,你却消瘦了许多,想来是受了许多磨难吧!”

红衣女子赶紧摇了摇头,泪珠瞬间犹如雨下。

:“不重要了,不重要了,如今瞧着你安稳,便是最好。”

二人再次相拥而泣,一起长大的情意胜似亲姊妹,闺蜜之间除了互相倚靠,便是为彼此好好活着。

一旁药童也是感性,竟也嘤嘤哭泣起来,倒还不忘劝解二人,直至俩抱头痛哭的“小祖宗”肯安生回屋为止。

受了几许风雪寒霜,当洗个热水澡,足足喝了一碗姜汤才罢!

重新振作起来的人儿总是精神饱满一些的,褪去疲惫厌世的她也成熟了不少。

瞧她秀雅绝俗,自有一股轻灵之气,肌肤娇嫩颜如桃花、神态悠闲、美目流盼、桃腮带笑、含辞未吐、娇弱无骨又入艳三分,倒有说不尽的多情妩媚。

相比弗如,她的美丽与气质则更胜几分。

要说她美的知书达理、柔弱惹人疼,那红衣女子则是美的倒像天上仙子般清丽冷傲。

身旁药童看得呆滞,除了弗如,十几年来也未曾见过这样清丽的人儿。

:“玉儿,既然回来了,今后可有打算???”

红衣女子思量片刻,一时伤心过度,却也没有想过今后的计划,这会儿提及,反而思绪万千。

她淡笑的捋了捋弗如额头旁散乱的青丝,为了不让她担心,只好装作轻描淡写的样子。

:“我心中有数,只是再回到都城,便不在是以前那样尊贵的身份。那年师父救我时赐名羽筝,以后只以此身份活着。”

:“羽筝——也好,只是背后之人显然明白你的身份,势必要杀你灭口,总不能一辈子躲着不见人吧!”

羽筝幽幽一笑,刚到嘴边儿的茶水却又放了下去,她突然明白,与其躲躲藏藏,不如正大光明与之一较高下。

弗如瞧着她的神情,便清楚她心里已然有了主意,故问道:“可知迫害你的仇家是谁?”

羽筝坚定的点了点头,当年落下山崖时被恩师所救,再次回到被屠杀的场面时,唯有一把断了柄的大刀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时战场显然也是匆忙清理了一遍的,或许过于着急遗漏所致,那把断刀柄上有一抹芙蓉花样的浮雕,这便是她目前知晓的唯一证据。

听闻羽筝细细道来,弗如突觉吃惊,神色中却透露着不可置信,反倒怀疑起羽筝是否太过盲目。

:“你怀疑是少师沅家?你可想过可疑之处?”

羽筝神色自若,似乎已经认定仇人出处,难以更改。

如今的她一心为着复仇,心境由轻生再到苟活,除了亲自手刃仇人的心愿,她再无希望与勇气弥留在人世间,故而一丝线索在她眼前就是救命稻草,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弗如自然明白,也更清楚她目前的焦虑,不仅心疼的握着羽筝因愤怒而不由得颤抖的双手,以此来安慰她。

这丫头不善撒谎诓骗,神色虽平静无波澜,但那颤抖的双手早已出卖了她。

:“少师一族虽来自夜郎国,但早已诚服于我大蜀,近十几年来,沅家为国为民没有半点儿错处与逾矩,外敌来袭,哪一次不是沅家首冲在前,保一方族人安宁。”

羽筝似有不悦,报仇心切的她完全听不进弗如半点劝解,反倒怀疑她是否被其“收买”了。

:“你觉得我冤枉了沅家?”

:“沅家一族各个人中龙凤,人品卓然不说,还忠厚仁善,若真是沅家所为,何故偏偏遗漏证据让你瞧见呢?”

羽筝心境有些混乱,仇人就在咫尺,突然告知怀疑的方向是错误的,还是出自自己闺蜜口中,她难以接受。

弗如瞧她如此焦虑神伤,便要上前宽慰,怎奈羽筝长袖一挥,并不想再与她有话说。

无奈之下,她只得借口退避出去,好让她冷静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