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人么……啊啊——感觉事情变得复杂起来了呀。”,伏黑惠很想朝天大喊一声,将胸腔内的悔意和其他一切倾泻出来,但却无能为力,只有握紧腰间那已经被抽出半截的万里锁,缓慢的爬起,原本蓄满泪水的眼眶,此刻也干涸成为浅浅的痕迹,明亮的光芒从他漆黑的瞳仁中射向天边,那堵依旧完好无损的高墙之上。
“既然要赎罪,那干脆直接将虎穴端掉吧。”
穹顶之上,撒下一点点月华般的微光,点缀着伏黑惠原本显得凌乱的发型,他轻轻宛转手持咒具的手臂,清脆的骨响声回荡在广阔的空间中。
“大蛇!”,空气中,邪恶至极的诅咒气息已经无可救药的浓郁起来,这意味着方才西装男的死,其实并没有让搦风受到一丝丝实质伤害,它的本体,依然安稳的卧在那恶心的绿色咒胎之内,吸吮着这两千多人的恐惧以及绝望。
“嘶嘶——”,伏黑惠召唤出大蛇,直冲向那堵被咒胎所依附的墙壁,本人也顺势踏上蛇背,形如掠火般将万里锁砸出。
砰——
钢锤头被咒力灌注,硬度翻上数番,可即使如此,却依然无法砸破那堵貌似一推就倒的,满是蛛丝般裂痕的墙壁。
“嘁,用咒力强化了墙体硬度吗?看来是孵化到达了关键时刻了啊……那既然如此,我就更加不能让你如意了!”,伏黑惠眼神一凛,借着大蛇冲撞的后劲一飞冲天,左拳炮弹般甩向墙体。
嘭!
由咒力打出的强悍力道,震塌了天花板之上无数沉伏的灰尘,以至于整个大楼都猛的晃动了一瞬,然而即使如此,伏黑惠却依然满脸凝重,因为他感觉到了,这一拳完全没有攻击到目标的实感,反而有一股击中镶嵌了弹簧的坚冰的无力,反震力也将他整个人弹飞数米。
“鵺!”,哪怕攻击处处受制,少年也完全不打算死心,召唤出鵺的同时,万里锁也被他全力甩出,铺天盖地的雷霆毫不吝啬跟上。
青碧色的咒力屏障显然有着极强的包容性,哪怕遭遇这样堪称狂轰滥炸般的猛攻,却依然只是雨水落浮萍般,飘摇不定,完全没有破裂的征兆。
“好诡异的屏障,简直……简直就和打在水面之上一般,不论输出多少咒力和攻击,都不过激荡起碧波万顷而已,却无法破开这层防御。”,轮番硬抗如此之多的攻击,哪怕是一级咒灵,恐怕都会受到相当的伤害,可就是这种攻击,作用在那层若有若无的壁障之上,如同泥牛入海,杳无音信。
“啊啊——”,正在伏黑惠累得满头大汗却一筹莫展之际,他的身后,一个人茧之内,传出女人尖锐而痛苦的惨叫声。
这是一副怎样血腥而骇人的场景,原本足足一人高的人茧,在神秘力量的驱使下,竟然开始缓缓的横向压缩,原本厚实柔软的外皮,也开始向内长出一根根发丝般粗细的牛毛细针,连接着无数透明软管,开始逆流出殷红的血液,肉眼可见的痛苦开始挤压着人茧内女人剩余的生机和价值,直到伏黑惠刚刚把它劈开的那一刻,她……死了。
“嗯~女人的血液与恐惧,果然比男人要纯粹多了,这些没有力量的社会垃圾大概也只有在这里才能发挥一些用处了吧?哈哈哈哈哈。”
搦风张狂的笑声就像拥有弹力的音波,忽远忽近的回荡在伏黑惠的耳膜畔,而看着怀中,那甚至连内脏都已经被榨液体,只余一冢枯骨的皮包干尸,伏黑惠的心却出奇的死寂冷静,面容无悲无喜。
此刻,少年面前发生的一切,以及最后无力血腥的结局场景,哪怕换做其他任何涉世未深的咒术师,都会失心奔溃,但唯独是伏黑惠,却波澜不惊的,轻轻将女尸摆在腿边,不紧不慢的起身。
咒灵,都是依靠吸吮恐惧和负面情绪,才能壮大自己的,而搦风亦不例外,如果此刻,伏黑惠愤怒,哭泣,崩溃,或是有那么一丝的不甘,它都会感到由衷的欢愉,可他没有,仅仅只是平静的走向自己。
搦风的春风得意的笑容,也像是被人扼住咽喉般,戛然而止,这一片小空间内,前所未有的寂静下来,而咒胎内部,搦风实际上早就满足了完全变态的要求,本体也成长到了一定程度,但为了彻底击碎伏黑惠的心理防线,搦风才恶趣味的继续逗留在咒胎之内,只为了看到他人绝望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