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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雪地濒死的少年

饶是谢清菏再怎么胆色过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骇了一大跳!本能伸脚地一蹬,便踹中了这原本已死去的少年的心窝。这少年叫“啊!”地一声惨叫,又吐出一口鲜血,喷撒在这雪地,如红梅点点盛开。

谢清菏惊魂未定,还是往前走了几步,再次探了探这少年的鼻息。虽然已是进气多出气少了,也确认了面前的少年,此刻尚且算一个活人。

谢弦跟随宗主学医数年,也知重伤濒危之人,可能有“假死”一症,今日亲眼所见却依然被吓得不轻。洪伯一直在马车上候着,见自家小姐朝自己招了招手,这才把马车栓一棵树上,徒步走了过来。

洪伯见到这重伤的少年,也是傻了眼,这确实是挺大一个麻烦。但他却也知自家小姐的脾性,并未多言,便将少年拖了过来,两人一起把他扛上了马车。

谢弦想将这少年铺平,奈何这马车实在狭小,只得无奈让他半躺下来。顾不得男女大防,一手抱住了他,一手从身上掏出个小药瓶。这药丸显然来得金贵,却发现这药丸只有两粒了,犹豫了一下,还是给他喂了一粒。

做完这一切,谢仙的神色终于放松下来。用了惠清宗的回魂丸,这少年肯定是死不了了。这样的救命仙丹,宗主能一次给自己两颗,已经十分大方了。原想给家中父母留着的,鉴于自己方才朝这少年心窝踢了一脚,心中有愧又想着救人要紧,也顾不得心疼药了。

只是这人救下来,也怕是麻烦不小。谢弦忽地朝洪伯喊了一声:“洪伯,我们不如拐道东街,去永丰客栈下榻吧!”

“少爷,这怕是不妥…”

洪波微微吃惊,这小姐为了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便如此暴露,实在是过于冒险。

“无事,有我担着。总不能将这男子带往山上去去吧……”

永丰客栈是清菏翁主的一处私产,实际上为翁主搜集情报和传递消息。此去虽然可以安全无忧,却难保这个秘密不会泄露。

“是,驾!”

兴许这个人很重要,洪伯略一思索,须得在天黑之前进到安平郡才好,便挥鞭加快了脚程。车上的谢清菏却拿帕子,从水壶中倒了少许水,用帕子帮这少年脸上的血迹抹掉。

这少年会是什么人呢?她又抓起他的手掌摸了摸,一点茧子也没有。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手,只有娇养的贵公子才会有吧,怎么可能是穿粗布麻衣的苦力呢?他到底从哪里来?追杀他的人又会是什么人呢?

她打量着这来路不明的少年,肤色如玉,剑眉下紧闭的双眼,睫毛长长,右眼下还有一颗泪痣。看着这张脸,特别是这颗泪痣,谢弦觉得莫名熟悉,她忍不住想伸手去摸摸。

事实上她的行动已经先于所想,食指指腹已经按压到他的泪痕痣上。一按上去她就似乎触电一样,电光火石之间闪过无数画面。

这不是就是反贼裴宴清吗!上辈子有过两面之缘,一面是自己大发善心救了个美少年,再见却不曾想他居然成了裴家少主,逼宫谋反。

一个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掌控整个裴家,涉及朝堂权倾朝野,今生怎么提前了这么多遇见这人!看来自己的重生,很多事也发生了变化。

认出来后,谢弦怒火中烧怒喝道:“洪伯!停车!把这人扔下马车吧!”

“公子,您这是怎么了?”洪伯急急勒住了马,这马也突然受到惊吓,前蹄打得老高,险些脱了缰。“这人怎么了?”

“你帮我把车上这个人扔下去!”谢弦咬牙切齿,显然是为自己刚一时兴起,还花了救命仙丹,又像前世一般救下了这个男子,真是懊恼极了。洪伯看自家公子这态度翻脸比翻书快,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公子,此人可是罪大恶极之人?”

“……”

倒也不是,起码目前来说他还没干什么,但是让他这么活下去,他就可能干下罪大恶极之事。一个手起刀落把他杀了吧,这浪费的丹药,可就真的是浪费得彻底了。

谢弦看着车厢里的裴宴清,还带着稚气的脸,羸弱的身躯。他双臂此刻还抱着自己的腰,昏迷中对自己满是信任和眷恋,喃喃喊了几句:“阿娘,阿娘……”

这样凄惨的一少年,总不好对洪伯说此人八年之后会起兵造反,谋朝篡位吧。此刻他肯定尚未回到裴家,也没有能力造反。刚浪费了一颗回魂丹在他身上,不收点利息回来实在是心有不甘。

谢弦心想救死扶伤也不是不行,但救了不值得的人,就必须收回值得的报酬。裴宴清这人,现在是没什么价值可回收的,兴许来日方长呢?他既然是把利剑,那这把剑一直握在自己手中不就行了?

想到这一点,谢弦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对洪伯说道:“无事,只是我一时认错人了!咱们赶紧赶路吧!”

虽然知道此时的裴宴清,目前是无辜的,但谢弦也没什么善心了。也不管他舒不舒服,自己舒服比较重要,直直坐了起来,让裴宴清自个儿蜷缩在车厢里。裴宴清一时被甩开失了力,直接嘭地一声撞车厢。

“公子,你还是要扶稳那个伤者啊。老洪这边要加速了,不然天黑前我们就赶不到客栈了!”洪伯听得有动静,以为是自己突然没控制好,让小姐和少年受了伤,不由得提醒道。

裴宴清蹙了蹙眉,还是伸手将他头护住了,向洪伯喊道:“你只管安心驾车吧!”风雪如此之大,当务之急是必须要赶到永丰客栈。

却说方才那一下撞,已经把裴宴清实实在在撞醒了。他又活过来了!看着眼前这位“少年”,正是失而复得的谢清菏啊。前世她跟自己接触寥寥无几,今生初见必须要先留个好印象。

裴宴清也没搞懂现在所处何年,自己正在经历哪一件事。他只觉得浑身疼痛剧烈,马车的颠簸让他更难受。

但他依然记得,他与她,上一世并没有马车相见。

“这里是哪里?”他佯装做悠悠转醒,一副纯良无害的样子问道,“请问是公子救了我么?”饶是谢清菏再怎么胆色过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骇了一大跳!本能伸脚地一蹬,便踹中了这原本已死去的少年的心窝。这少年叫“啊!”地一声惨叫,又吐出一口鲜血,喷撒在这雪地,如红梅点点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