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愣了一下。
他还真没有想到这个。
苏绮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她有你这么个有出息的儿子，心情也挺激动的，你跟她聊会儿呗。”
柳青犹豫了一下：“这个时候，她应该睡觉了吧？给她打电话是不是不大好？”
苏绮：“她是你妈，你今天都上这样的场面了，她能睡着吗？我刚跟她打了个电话，才挂掉没十分钟呢。”
柳青：“那好吧，那我给她打电话了。”
苏绮：“好好的聊聊，跟她报个喜，她是你妈，有资格分享你的喜悦。”
结束和苏绮的微信聊天，柳青便走到阳台那边，给丁芸打了一个电话。
虽然已经从苏绮那里知道丁芸知道了他今天的荣耀，可还是装作不知道，在电话接通之后，就用很兴奋的语气说道：
“妈，你知道我今天见到谁了吗？”
“我知道，我看了那个电视直播，”手机那边，丁芸的声音有一些更咽，“儿子，你出息了！”
本来打这个电话，只不过是听从苏绮的建议，柳青内心中甚至还有着一些排斥。
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想讨一下丁芸的欢心，免得集团那么多股份最后落到别人的手上。
可是在电话里传来丁芸那更咽的声音时，他心里突然一酸，眼眶不自觉的就红了。
这个时候，他感受到了，手机那一头的，是他的母亲，是他亲妈。
在那一刻，丁芸在他心里面所代表的，不再是天元集团那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不再是那几十个房产证。
就是他最亲的人，是一个与他同悲共喜的人。
“妈，”他的声音也变得更咽了，“你儿子没有让你失望，去年你期待我的，我做到了。”
“是的，儿子，你做到了，做得很好，超过了我的期待，”丁芸道，“你是我的好儿子，妈以你为荣。”
这话没有夸张。
当初丁芸了解到柳青的信息时，甚至对他已经没有了什么指望，不认为这个丢了十几年不管的儿子能够给自己撑下门面来。
初中都没有读完，十几岁就出去找工作，又一直在最底层混，连个保安队长都没混上。
快三十岁了，不要说成家立业，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这也证明了个人能力很差劲，比一般底层的人还要不如。
就这样的人，能有什么作用呢？
那个时候她觉得，这个儿子唯一的作用就是繁衍后代。
她已经只能指望孙子了。
拿那一个亿加上一个天元传媒给柳青来练手，也是实在没有办法的行为，抱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的心思来试一试。
当时更多的想法是觉得那一家公司很快就会被这个不学无术的儿子给弄垮，那一个亿也很快就会被这个不学无术的儿子给败光。
可是怎么都没想到，儿子不光是做成功了，把那家公司给做起来了，还超额的完成了任务，另外投资了一家口罩厂。
不只是赚了很多的钱，还赚到了无法计算的名声。
当初她和谷建国联盟，要谷建国支持柳青进入到董事会，主要也是想着柳青不会得到董事们的承认，要以超过三分之二的股份来强行推柳青入局。
可到了后面，柳青所交出的那一份成绩单，让他可以毫无争议地进入到董事会，得到了所有股东的一致认可。
甚至于，那一份耀眼的成绩单，还将素来身高气傲的苏绮都给折服，将那个她宿命中的敌人给拐过来成为了她的儿媳妇。
更没想到，柳青竟然走到了今天的地步，得到了国家层面的认可。
这一点不是拥有多少财富就能够获得的。
苏毅努力了半辈子都没有达到那样的成就。
她儿子，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达到了。
她又怎么可能不以这个儿子为荣。
儿子越出息，她心中就越愧疚——这么优秀的儿子，自己当初却抛弃了他，让他早早的离开校园，十几岁的时候就尝尽了人间苦楚。
如果当初没有那回事，这个儿子能够得到好的培养，能够接受更多的教育，现在又会优秀成一个什么样子？
她都有些不敢想象了。
想着都觉得自己是一个有罪的人。
在柳青打电话过来向她报喜的时候，她心中又是开心，又是愧疚。
儿子没忘记她这个做妈的，有这样的成绩会想到马上给她分享。
她当然开心。
可是一想到自己十几年前对这个儿子所做的事情，又觉得愧疚。
特别是这种对比之下，愧疚就更深。
开心每增加一分，愧疚也就增加一分。
就感觉特别的对不起这个懂事的优秀的儿子，觉得自己不配当一个母亲。
这样的心理冲击之下，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声音更咽，都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而在手机那一端，她也听到了儿子那更咽的声音，心情就越发的激荡，无法平息。
有些东西可以演得出来，很多时候她甚至能够看得清楚柳青在演。
可是在这一刻，她知道，柳青没有演。
这个，就是她的儿子。
在这一场通话中，他们就是单纯的母亲和儿子的身份。
没有说什么煽情的话，只是双方的语气都有一些更咽，说话也断断续续的。
主要就是柳青向丁芸说了一下参加这一场表彰大会的事情，还说到了电视直播结束之后和大人物的交流互动。
说了十多分钟，柳青结束了通话：
“宵夜送过来了，我要去吃东西了。妈，你也早点休息吧。等我回去了，我们再好好的聊。”
挂掉电话，收起手机，从阳台走过来，柳青没有先去吃饭，而是先去洗了把脸，洗去了脸上的泪痕。
对着镜子看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眼睛都已经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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