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我们回家。”双臂轻轻穿过她的腰肢,青缓缓将涟抱起,往山上走去。
从胸口传来莫名的痛楚,心脏像是被人用手握住一般,那手箍得死死的,连呼吸都困难。他曾以为一夜白头是假的,相思断肠是假的,无论多么黯然神伤,那都是脑袋的事,总不会让身体痛。但胸口的痛楚又是如此真实,像刀割、如针刺,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久了连神志都开始渐渐模糊。他搞不清自己在干什么,是在走还是在跑,是在哭还是在笑,只有手臂传来的重量提醒着他他还活着。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或是一刻钟,或是一整天,青回到山上。木屋还是原来的木屋,却因无人打扫积上一层灰尘,原来的住户早已经离开,看上去死气沉沉。鸟在鸣,蝉仍叫,只是再没有人在院落中纺着布匹等他回来,原来他一直想要的,只是一个在等他回家的人。
他用脚轻轻打开门,把涟放在床上,拉上床帘,从厨房找到火石点燃一堆柴草,这样就不会再有人打扰她。在离开之前他又回头看了一眼,火舌已经舔了上去,他心很疼,就是流不出一滴泪来。
他麻木了,再也不会感受到痛苦。
青转过身,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所有认识青的人都离开了,世上只剩下一个剑仙,也只需要一个剑仙,最后的枷锁已经打开,从此天下再无敌手。他大步向着南方去,那是离铭前进的方向,他要和他来个了断。
……
事情进展的比离铭想象的要顺利很多,虽然他除掉了最大的隐患,但是也因此放走了离国的主力军队,手握数万雄兵再加上剑仙坐镇,就算没有一个像样的指挥官也绝不是毫无胜算,至少应该有抵抗的能力,但是他一路上却几乎没有受到一点阻碍。其中的原因他大概能够猜到,说心情一点也不复杂是假的,但是他不是会为了这点小事而动摇的人。
失去了阻碍,之后的一切就简单了,进了离安城后随便找个理由把人都骗到禁宫去,提前设下埋伏,没有坐骑的骑兵战力不足为惧,他对范霁华有充足的信心。思来想去,也没想出还有谁能成为绊脚石,离铭不禁得意起来。统帅如此,士兵更是如此,他们当然不知道,在离铭的计划里也包括他们的结局,他们只看到了繁华的离安城,黄金铸成的楼阁,珠宝装点的砖瓦,美丽的丝绸裹住了少女娇嫩的肌肤,一切都属于他们,当然,和离铭七天的约定被他们抛之脑后。
全军上下都洋溢着胜利的喜悦,尽管长途奔袭消耗了许多体力,但是他们脸上看不出一点疲惫。
“来者止步。”
这不是离铭的指令,无论怎么说这也是上万人的队伍,加上嘈杂的马蹄声根本不可能靠嘴来传达指令。但是这个声音就是同时在所有人耳边响起,语气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中潜藏的威严让人不由自主的选择服从。
“剑仙?还是该叫你姑父?”几乎瞬间离铭就确定了来者的身份,白衣胜雪、独挡千军,如此胆识,如此气魄,世间仅此一人。
回应他打趣的是青的剑锋,随着倾城剑出鞘,众人耳边同时响起一声剑吟,似乎在诉说着与青重逢的喜悦,只是听了声音就能感觉到它的锐利,好像剑锋已经掠过了他们的咽喉,冰冷的杀意渗入骨髓之中。
“何必来这儿呢?虽然我们之间是有血海深仇,但是以你身手我还真会来找你麻烦不成?老老实实找个林子过一辈子不好吗?”离铭叹口气,摇摇头,“这样吧,你做我侍卫,之前的事情我们一笔勾销,怎么……”
话音未落,一阵寒意掠过耳边,“咚”的一声,身旁就有一颗人头落地。此时青距离队伍最前端至少有十余丈的距离,被人群簇拥的离铭就隔的更远,但青就站在原地,挥了挥剑,便将他身边人的脑袋削了下来。
“哈哈哈!”离铭笑了,笑得很开心,丝毫没有劫后余生的惊恐,反而是打心底里感到愉悦。多么强大,多么高贵,多么美丽,他是如此庆幸自己有一天能够亲眼见证着一切,又是如此高兴这力量将被自己亲手摧毁。
“抱歉,偏了。”青平静地说,这不是假话,毕竟他也是刚刚才获得这样的力量。他用剑划出一道漂亮的圆弧,“上来领死。”
离铭笑得更癫狂了,一手挡着脸庞一手拍着马背。手掌在脸上向上缓缓移动,拂过发丝,掠过头顶,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喜悦的面容。突然,他不笑了,微微颔首,目露寒光,嘴角扬起一个细微的幅度,悠扬的嗓音回荡在众人耳边,“彼岸景美,黄泉路遥,奈何难寻,故…”
“与!君!邀!”
嗜血的狼群被贪婪蒙住双眼,早已忘记死亡的恐惧,发出一声吓人的长叫就向着青扑了过去。迎接他们的只有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