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川也在外面走了一圈,确认没有危险后,快步走了进来,一进门,就见洛迦宁冲他招了招手,“咱们就在这儿歇一下,待天亮再走吧。”
洛川很听话地走了过去,在洛迦宁附近坐下。
这两天紧绷的神经还有连日不停地赶路,他是真的累坏了,哪怕心里惦记着不能让洛迦宁甩下自己,身体却开始不听使唤地越来越乏。
坐着坐着洛川觉得自己的眼皮好像多了几千斤的重量,不知不觉就沉了下去。他拼命撑开双眼,可没一会儿,眼皮又再次往下沉。
就这样挣扎了几回,洛川最后还是败给了倦意,没多久,就听见一道均匀的呼吸声在庙里响起。
“这么快就睡着了?肯定是累坏了吧。”看着比自己小两岁的洛川,洛迦宁宠溺地笑着摇了摇头。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洛川的场景,当时洛天带着她从大盛北境往南边的灵珍山赶路。
他们路过一个小镇,恰好看见几个小乞丐,正围着墙角一个衣衫褴楼、干瘦如柴的小男孩儿。他们抢了他手上的馒头,又对他拳打脚踢。
同样还是小孩儿的洛迦宁跑了上去,拼命推开了那些乞丐,可是那个小男孩儿已经晕倒在血泊之中。
洛天救活了他,又把他带回了灵珍山,给他取名洛川,将他收为了义子。
洛迦宁早就把洛川视为自己的亲弟弟,他们一起在灵珍山长大,一起跟着洛天学医术学武艺,从小到大,互相照顾,不分彼此。
“时间过得真快啊,这样无忧无虑的日子,怕是要结束了。”洛迦宁喃喃叹道,她背靠墙坐着,眼睛看向庙门外那方如墨的夜空,心里五味杂陈。
夏夜的风吹过荒岭,庙门外挂着的那口仅存的破灯笼,在风中颤巍巍地晃动。外面,不知躲在何处的虫子偶尔鸣叫起来,像是在说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洛迦宁静静听着又静静想着,不知觉间,一天赶路后的疲累在全身蔓延开来,眼皮渐渐垂了下去。很快,庙里又多了一道轻柔的呼吸声,在寂静的漆黑中飘散开来......
......
黑夜,一个身穿玄衣的女子驾着马车,在山中狂奔。后面,正有十几个黑衣人手持利器,驱马追来。女子不断拿鞭抽在马上,恨不得这马真的能带着她和车里的女孩儿飞向云霄。
这些人是谁派来的,她早就猜到了,既然已经被那位发现了,恐怕这些人见不着她们的尸首是不会罢休的。逃——已经是不可能了,去哪儿都只有死路一条。
她知道今晚,自己的性命就要交代在这儿了,可无论如何,车上的孩子绝对不能有事!
她记得这里有一个地方,兴许能保住车里那个八岁的孩子。只是隔了那么久,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去那里,能不能替她救下这个孩子,眼下也只能赌一把了。
女子下定决心,拉动缰绳,将马车驶向另一个方向。
马车深入密林,狂奔至一个岔路口,女子并未停留,直接朝山上的一个地方奔去。她娴熟地驾着马车,飞快地冲出密林直奔到悬崖边上,又稳稳停了下来。
她抱出车里的孩子,将她用绳索紧紧固定在背上,然后顺着悬崖边上的藤蔓快速爬了下去。
直到悬崖半腰,她找到了那个被浓密藤蔓遮蔽的洞穴,她背着女孩儿跳了过去,稳稳落在洞口,快步穿过狭长的石壁走了进去。
一个偌大的洞穴出现在眼前,女子环顾一圈,熟悉的气味,熟悉的陈设,和自己记忆中一模一样。
看着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石桌和石塌,深埋在心底的点点滴滴瞬间被激活起来,让女子红了眼圈。
“希望他还和以前一样,会定期来到这里,这样姑娘就有救了。”女子想着,径直走到石塌旁边,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放下,又脱下自己的披风盖在孩子身上。
孩子之前服了药,依然昏睡着。她朝孩子跪下道:“姑娘,属下无能,无法再护您前往南边。望上苍庇佑,让姑娘逃过此劫,安享余生。”
说罢重重磕了一头,又极其不舍地看了孩子一眼,便决然朝洞外走去,顺着藤蔓回到了悬崖边上。
被岔路分散了的黑衣人,一部分正在林中四处搜查,渐渐往悬崖逼近。女子回到马车跟前,扬鞭狠狠抽在马上,马儿吃疼瞬间拉着车发疯般朝悬崖的另外一侧奔去。
马蹄声将黑衣人引了过来,他们陆续跑出密林,恰好看到那辆寻找多时的马车正失控朝悬崖冲去。那名玄衣女子正在地上打滚,看起来像是刚被车甩了下来。
女子爬起拼命追在车后,顷刻间马车在所有人面前坠入悬崖。
远处的黑衣人加速围了上来,朝趴在悬崖边上的女子扑去。可未等他们靠近,便听见女子声嘶力竭地朝悬崖底下哭喊:“姑娘!阿珂对不住您,阿珂来陪您了!”
说罢,纵身一跃,瞬间被深渊吞没。
黑衣人赶到崖边探头张望,已经寻不到马车的半点儿痕迹,眼前只剩下一片无尽的黑暗。
一声“撤!”有力响起,所有人迅速消失在密林之中,悬崖恢复了宁静,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