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闲看着那月亮,皎洁又遥远,冷冷的照在官驿的窗。
“你打定主意了?”他慵懒的嗓音夹着些许喜色。
那个女子却并未开口,只是走过去推开了窗,凉风呼的吹面而来,吹散了她耳边的碎发。
“你若是回头,还来得及。”扶闲看着面前脸色苍白如纸的女孩,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
“不用了。我再也不想看到他了。”女子望着路尽头那熟悉的宫楼,笑了一下,却是比哭还难看“我想重新开始了,做我自己。不愿和他有任何关系。”她记得上一世他的残忍,宁愿娶其他人也不肯多看她一眼。满心爱意只换来最后死在寒冬,埋在纷飞的大雪里。上天给了她重新的机会,她再也不愿和他有更多的纠缠。一丝一毫,都不愿意。
扶闲伸手,她的眼泪冰凉,却又似火一般,烫的他心头一颤。
“本公子有没有说过,你哭起来真难看。”说罢把她揽在怀里,他感觉的到她在哭。叶非晚靠在肩头微微的颤抖着,压抑的很。
“哭出来吧,哭出来了就好受些。”
怀里的女子微微的应了一声,却是挣脱了扶闲的怀抱。
“对不起。”她的脸很是疲惫,却还是勉强的挤出来了一个笑容。
扶闲眼里不由得一暗。“我不怪你”扶闲伸手把她脸上的泪擦去,轻声道。
“衣服。”女子顿了顿,才开口道:“衣服脏了。”
“脏了就脏了。”扶闲无奈开口。
“叶非晚。”扶闲重新抱着这个女子,明明是她先招惹的自己,最后偏偏又是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出手帮她,哪怕她为了别人。
怀里的人半天没有搭话,空气中只有炭火烧的噼里啪啦的声音。扶闲轻声唤了一声,怀里的人才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
睡着了都还皱着眉头,看来是真的很难过。
扶闲给她盖了被子,趴在床边看着这个近在眼前的女子。她瘦弱的身躯突然抖了一下,喃喃道“我再也不想看见你……再也不想……封卿。”
“别走……别…别离开我…”
梦里她眼前好像闪过了好多人影,哥哥,爹爹,芍药,还有扶闲。恍惚之间她又回来到叶府,回到了当年订亲前的那个月。他们在前面笑着跟她招手,嘴里却说的是再见。就连一向慵懒的扶闲,都穿着深紫的长袍,远远的望着她,对着她说晚晚再见。
叶非晚拼命的跑过去,却看着眼前的人一个一个都被一个白衣男子用剑刺破胸膛,爹爹倒了,哥哥也倒了。她哭着护在扶闲和芍药身前,求白衣男子放过他们。
那个人却是没有因为叶非晚的哀求流露出半分心软,手里的剑向着她的胸口毫不犹豫的刺了过来,她闭着眼,等着刺痛感传过来。没等来刺痛感,却是等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却见扶闲一身紫衣挡在叶非晚面前,剑穿过他的胸口鲜血顺着剑刃滴了下来。他看着叶非晚,眼里腾起一丝笑意,嘴里却说的是晚晚别怕。
“不要…不要……扶闲。”
叶非晚惊呼出口,身上一阵寒意。
窗外月光清泠泠,四周哪有什么封卿。
她看着趴在床边的扶闲,伸手去摸他的胸膛,还好还好。
扶闲迷糊之间听到叶非晚喊着自己的名字,睁眼一看却是她的梦中靥语。“怎么,一睡醒就轻薄本公子?”扶闲详怒,眼底却有两份淡淡的笑意。
“说什么呢。”她瞪了扶闲一眼,却是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今晚有花灯,去不去。”
“什么花灯?”女子一怔。
“连今天是什么日子都忘了,当真是一个傻子。”扶闲起身,“我在楼下等你。”
今天什么日子,叶非晚看着月亮,笑了。今天是元宵,是团聚的日子,她叶非晚却没有家人可以团聚了。
她恍惚之间想起了上个元宵节的王府门口,马车上的那人白衣胜雪眉眼如画,尤其是那眼,里面烟波浩荡,似有千般柔情,却从未对她笑过。
叶非晚还记得那个元宵,她独自出去看花灯,却看到她的丈夫那个她求来的丈夫,坐在马车上,他的边上坐着其他的女子。他们那么般配,那种温柔的感觉他从来没给她过。
“…”叶非晚恍惚了,楼下哪里有什么封卿,坐在马车上等她的,分明是身着紫色长袍,,每一分眉眼都相当精致的扶闲。
那个所谓的丈夫,从未对她笑过,也从未邀请她同坐马车。
“还不上来?非要本公子下来请你不成。”扶闲眯着眼,伸着的手却停在原地。“快点。”
马车里,两人相顾无言,各自坐在角落里发呆。
叶非晚又想起了之前,之前她见扶闲的时候也是这般慵懒的靠着马车,听她嘴里叽里呱啦的说着以前的事。那时候的扶闲皱着眉头,说她聒噪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