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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二位主审讨论案情,吴玉分析此中蹊跷

吴玉先开口问道:“张大人,您是朝中老凤,一开始此案就是由您经办的,案中内情,您都清楚。晚辈能参与此案实乃巧合,恰逢其会罢了。咱们刑部和大理寺也协力查了好几日了,到今日为止,您对此案有何高见?”

张大人捻了捻长髯,稍稍顿了顿,也不看吴玉,眼睛看着后园里那几处已多日无人打理的盆景,缓缓地说:“有忍贤弟也不必过谦,你三十有二就能坐上这大理寺右少卿的位置,朝中谁不夸你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啊。这案中的利害关系我不说,你心里也清楚。这个案子咱们查出什么其实不重要,宫里头早就派了东厂和锦衣卫来查案,说是协助,其实咱们才是摆设。万阁老从刑部和大理寺里把咱们二位倒霉蛋挑出来,也不过是想让此事通过三法司衙门,把此事大事化小,最好是把一切推给幽冥,做成个悬案,让这风波早点平息就皆大欢喜了。背后有什么邪魔外道,奸人诡计,厂卫秘密的就给办了,哪轮得上咱们三法司插手。查的越深,”张大人头往皇宫的方向偏了偏,“咱们这乌纱帽就越……”

吴玉无奈又颇有同感的点了点头:“是啊,这案子一开始,我接触刑部移送的案卷的时候就觉得匪夷所思,等我自己接手之后,才发现此事不但通着神鬼,还通了天呐。不过既然万阁老力荐你我二人,内阁拟了票,司礼监批了红,限期一个月,咱们不论如何,也得给皇上,给安喜宫一个说得过去的交代。”

张大人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着脸说:“这案情的卷宗我思来想去,都不知如何下笔。只有第一案的时候,还可以写是普通民女,被妖物所害,幽冥之事,查无实据。现在第二案又发,死的是皇贵妃的亲弟弟,锦衣卫指挥使万通,现在此事想遮也遮不住,小道消息早就传的满城风雨喽。也罢,你我既然一起扛着雷,那就得协力把这个案子办出点模样来。不然天威降临,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张大人缓了口气:“咱们就从头捋一捋。第一宗案子,是一个在国子监进学的四川举人发现的,叫杨廷和,案发在二月末,他去官府报的案。后来这案地方衙门处理不了,层层上递,转到了我们刑部手里。因此案颇不寻常,尚书大人就把案子交给了我来查。最先查的就是死者身份,柳芸娘,扬州人,曾经是京城醉梦楼的头牌。去年春天她就从醉梦楼消失了,其实是暗地里被‘国舅爷’万指挥花五千两银子赎了身,安置在国子监附近的那座小院里金屋藏娇。给配了两个同是扬州来的丫鬟伺候着。案发那日,万指挥本来是准备在芸娘那小院留宿一晚的。听万指挥自己说,当时酒到半酣,他突然想起那日是他夫人的生日,这要是敢忘了不回家,留宿在外,怕是要被河东狮吼。初更天就由一个小丫鬟伺候着,急急地坐轿回西华门外的府邸去了,不料当夜里就发生了妖物杀人的事。如果不是万指挥临时走脱了,可能上一次他就要遭遇飞来横祸喽。我们刑部的人里里外外搜地仔仔细细,堂屋门窗完好,没有破坏的痕迹,没有打斗的痕迹,没有脚印,没有物证,没有人证,仵作验尸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就说可能是极度惊吓之后死亡。那个举人说他听见的那句话还值得推敲推敲,但是对咱们办案毫无帮助。屋里好像是还少了一个本应该在卧房取暖用的炭火炉,不过差役遍寻周遭四邻,也没找到这铜炉。我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这铜炉和案子有什么关联。”

“万指挥知道这个案子之后,立刻就找我来了解内情。明摆着,芸娘在京城不可能有人想害她的性命,这妖物应是奔着万指挥来的,不过半路横生枝节,没有得手罢了。万指挥后怕得紧,后来这两月深居简出,皇贵妃也向皇上请特旨,拨了五十名锦衣卫精干旗校,日夜的守在他府上。等两月过去,妖物再也没有出现,万指挥在府里也是实在不想守着他的正房夫人了,心思又活了,没想到这才是出来的第二次,就遭逢了不测。”

“吴大人,这第二件案子你比我清楚,现在这两位仆人已醒,口供也问了,接下来就得你来捋一捋这第二案了。”张大人一口气说完,饶有兴味的看了吴玉一眼。

吴玉接言道:“这第二案我也是恰逢其会。案发那日后我多方调查。现在知道这院子里的女主人原是一户平民家的正妻,只因长得颇有姿色,被万指挥偶然相中了,花了五百两银子,连带威逼利诱,被抢来做了万指挥的妾室。听衙门里的差役回报,万指挥和他原配正妻颇为不合,又不敢明着在家纳妾,怕正妻把家里闹翻了天,就在外面置了好几处宅子,金屋藏娇,乐不思归。”

“案发那日,我去酒家小酌了几杯酒,有些上头,回府就迟了些。夜半三更经过此处,就看到了这桩案子,其中曲折,前几日也给张大人您细述过了。我想应是妖物从后园外墙越墙而入,不知何故在梧桐树干留下了一片擦痕,先毒死了护院的獒犬,再迷晕了老少二仆,最后不知用了什么妖术进入了门窗紧闭的堂屋,害了那二人的性命。然后那妖物从前院越墙而出,恰被我撞见,追了几百步,就被它走脱了,不见踪影。”吴玉有些懊丧的咬了咬牙:“晚辈再三思量,此案蹊跷有三。”

“噢?”张大人好奇的追问:“都是哪三?”

吴玉顿了顿说:“第一:动机。此案明显是有人要加害万指挥,但感觉目的又绝不这么简单。如果只是私仇,那大可不必用这么玄之又玄的手段害人,弄得满城风雨,还有那妖物所说之言,也肯定另有所指。恐怕这事,还牵涉着安喜宫,如果牵涉了宫里,那这背后的恩怨,可不是你我二人能窥探的。但若是和安喜宫有仇,何必要先对贵妃的弟弟下毒手,还弄得人尽皆知,这不是打草惊蛇,令安喜宫早有提防么?要说此事是安喜宫的仇人所为,那还有踪迹可循,如果此事从安喜宫还牵涉到了当今圣上,那就更是不知从何着手了。”

“这第二,就是这妖物到底是何方神怪?是有妖人从旁协助还是妖物单独行凶呢?从第一案失踪不见的炭火炉和第二案里梧桐树上的擦痕来推演,有歹人从旁协助的可能性更大。但不论是杨举人还是我,都没有看到有这样的人出现。最近顺天府已经广派人手四处探查京城周遭的庵观寺院,还有外来的僧道喇嘛,江湖术士。还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人。估计锦衣卫比咱们查的更细,不过从他们的反应来看,应该是也没有找到什么头绪。这妖物究竟用了什么妖术可以无声无息的穿墙入室,金光一闪便夺人魂魄,用了什么邪法能让人死于惊惧,却查不出什么线索?”

“这第三嘛,就是这两案有几处不同之处,让人着实费解。先说这第一处,杨举人看到了有炫目的红光从窗里透出,而我则是隐隐的看到了模模糊糊的红光,忽明忽灭,却没见到此等耀眼的红光。第二处不同就是第一案现场应该是遗失了一个炭火炉,而第二案的现场所有东西都在,没有任何物件遗失。妖物害人何以还要带走个铜炉,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第三处不同就是进入有人被害的卧房内,一开始都让人感觉腹内翻搅,口鼻不适,而进入两位仆人的卧房,却什么感觉都没有,而这两位仆人,只是被摄了魂魄,几日后便康复,难道这妖物还有好生之德,无关之人,便不去加害性命?”

张大人听罢连连点头赞许:“众人皆言吴少卿精谨细致,断案如神,看来真是名不虚传。你说的三处蹊跷着实难解,症结也就在这三处,那么我们接下来要从何处着手呢?”

吴玉擦了擦手汗:“查这妖物的踪迹,恐怕还需要些时日,咱们也没有厂卫那通天的耳目。那就只好先从动机查起,还请张大人莫辞辛劳,奏请内阁行个方便,准我们去万指挥的府上,和他的遗孀好好谈谈,看看能不能发现些蛛丝马迹。如果还没有进展,可能咱们就得去安喜宫请安了。”

张大人点了点头:“看来也只有如此了,那我这就去找万阁老说说咱们的想法,准咱们明日同去万府问上一问。”

言罢二人便走出小院,张大人乘轿直奔皇城方向而去。吴玉也不着急回大理寺衙门,眼看着此时日已西斜,忙了多半日,午饭也没吃,索性就近找了一家小面馆,吃碗面垫垫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