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皇宫西苑琼华岛,御马监管事太监粱芳正跪在皇上的驾前,恭恭敬敬地向皇上奏请早上万贵妃交办之事:“启禀皇上,奴婢今早去安喜宫给皇贵妃问安,见皇贵妃今日的气色比前几日好多了。想必是皇上的至诚之心感动了上苍,保佑着皇贵妃凤体康健。皇贵妃还特意让奴婢转达,说皇贵妃这一两日等身子彻底好了,就来陪皇上泛舟西苑,赏一赏西苑的海棠花。”
皇上听闻皇贵妃身子好些了,满脸的笑容:“好好好,你起来回话吧。这些时日我也听说你去了安喜宫无数趟,在皇贵妃身边伺候的非常尽心,皇贵妃能这么快的就好转,你也有功,朕要赏你。”
梁公公立刻跪下谢恩:“皇上的赏赐,奴婢可是不敢受。伺候皇贵妃,是奴婢的本分,奴婢做分内之事,哪敢受皇上的恩裳。”
皇上听了这话,更高兴了:“诶,说了让你起来回话,怎么又跪下了。皇贵妃身体好了,朕这心也就放下了。怀恩呐,今天赐粱芳五百两银子,锦缎二十匹,从朕的内库来拨,此事由你来办。粱芳啊,拿了朕的赏,可要继续好生地伺候着皇贵妃,不得怠慢轻忽。”
一旁伺候的司礼监掌印太监怀恩赶忙接旨,然后又去搀起了地上跪着的粱芳。怀恩满脸堆笑地对皇上说:“皇上这些日子因为皇贵妃的事茶饭不思,现在皇贵妃凤体康健,一切安好,主子您可得注意保护龙体啊。”
皇上心情好了很多,就兴致勃勃地在琼华岛上散起步来,身后一堆宦官宫女锦衣卫毕恭毕敬地跟随者。皇上心情甚好,脚步不自觉地就快了起来,从琼华岛登上了金海桥,站在桥边,抚着汉白玉雕的石栏,凭栏远望,吹着湖面徐来的清风,甚是惬意。皇上不经意的一偏头,看见梁公公还在身边跟着,就有些诧异:“粱芳,你怎么还在这啊,朕不是让你去继续伺候皇贵妃了吗?难道还嫌朕给的赏赐少了不成?”
粱芳诚惶诚恐地跪下了:“奴婢不敢,皇上给的赏赐是奴婢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能伺候皇贵妃更是奴婢的本分。只是,只是……”
皇上有点诧异:“只是什么,赶紧说,别吞吞吐吐的!”
粱芳把身子伏地低低的:“今早奴婢去伺候皇贵妃的时候,皇贵妃和奴婢说话,心忧京城黎民百姓,被妖物的事搅扰得不得安宁。皇贵妃说此事只是针对万家也就罢了,还连累着京城百姓,皇贵妃心里十分地忧虑,感觉愧对皇上,愧对黎民。听皇贵妃这么说,奴婢也没多想,就多嘴和皇贵妃说了几句宫外的事,就想着替皇贵妃分忧。没有想到皇贵妃听进心坎里去了。”
皇上饶有兴味地问:“你和皇贵妃说了什么宫外之事?”
粱芳回话:“奴婢就和皇贵妃说,舍弟锦衣卫镇抚梁德,回乡办事的时候认识了一名得道的高僧。这位高僧不但佛法精深,还精通炼丹秘术,降妖伏魔。皇贵妃知了此事,想着皇上一直都虔诚礼佛,就和奴婢说能不能把高僧请到京城来,开坛做法,降妖驱魔,弘扬佛法,保百姓平安,还京城安宁,为皇上分忧。”
皇上一听还有这样的高僧,尤其是听了此僧还有炼丹秘术,顿时起了兴趣:“哦?我大明还有此等高僧,粱芳你起身回话吧,把你所知之事与朕好好说说。”
梁芳知道此事成了八九分,强压着内心的高兴,起身继续回话:“舍弟锦衣卫镇抚梁德前些日子回老家新会,为宫里筹办花鸟禽木,途径南直隶的时候,听一个朋友说,他认识一位得道的高僧,在南直隶一带云游。扬州有一户人家,夜夜有鬼声呜咽,周遭的邻居也都听到了鬼哭之声,吓得街坊四邻鸡飞狗跳,不得安宁。这户人家请了和尚道士去做法驱鬼,都没用,那鬼声反而愈来愈烈。后来这位云游的高僧经过此地,就对旁边之人说,他远远地望见此地有鬼气笼罩,想必此处定是有厉鬼作祟,为害人间,他既然知道了此事,就不能袖手旁观。后来这位高僧就在此间做了一场法事,听现场亲眼所见之人说,灵符金光一道直冲天际,然后就听见厉鬼声嘶力竭的尖叫,那声音越来越尖利,最后半空炸起一个惊雷,那鬼声就停了。高僧说这厉鬼已经魂魄俱灭,不会再为害人间了。说罢高僧就飘然而去,不受分文。后来此处真的就再无鬼声呜咽了,众人都说,这是遇见真正的得道高僧了。”
皇上听了这事,愈加地好奇:“这位高僧法号为何?”
粱芳回道:“这位高僧俗家姓方名继晓,法号圆觉。”
皇上点了点头:“好,此事就依了皇贵妃的意思。妖物这案已经案发数月,厂卫和三法司也没有办出什么像样的结果来。这冥冥之数,还是得需要佛道来才镇压得住。粱芳啊,此事朕就交给你去办了,速速去把高僧请到京城来降妖驱魔。”
粱芳得了旨意,心里欢喜,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跪地谢了圣恩。
此时,皇上身边伺候的司礼监怀恩,眼光冷冷地看着地上跪着的粱芳,心里不停地盘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