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已西沉，琊苑最后一丝金色也渐渐变作橘红，直至消失。
柳清复默默脱下金色长衫，换上黑衣。将岱霜剑放在剑架上，轻轻抚上那剑穗，金色的，七年的生辰礼物，听闻是柳清客专门请永安城里最好的师傅制作。不知想到什么，他放开手，决然转身离开。
空荡荡的房间，被黑暗吞噬。剑穗摇摇晃晃，似乎在抗争那黑暗，终究是徒劳。
柳清复来到琅苑，出乎意料，柳鸣鸢竟坐在院中等他。
“父亲。”柳清复按下不安，恭敬行礼。
柳鸣鸢盯着他看，默不作声。
柳清复不敢动，直觉得冷汗涔涔。只听柳鸣鸢慢慢地问他：“伤好了？”
“是。”
“哼，剑谱他收了？”
柳清复一听，赶紧跪下，恳求：“父亲，求你……唔……”话没说完，就被柳鸣鸢一脚踹倒，他不敢再说，爬起来重新跪好。他看到柳鸣鸢的靴子从左到右，又从右到左，终于停在他面前。
“复儿，这十多年来，你做得很好，我一直很满意。可最近，你屡次忤逆我。是为何？”
那声音从头顶传来，低沉得像是野兽在咆哮。柳清复不禁攥住衣摆，连忙求饶：“是孩儿的错，请父亲降罪！”
“哦，既然如此，那我就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柳鸣鸢转身坐下，“听说雪落那丫头也快破道境了。”
“父亲！”柳清复猛地抬起头，乞求地摇头，“父亲……”
“啪！”柳鸣鸢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条鞭子，狠狠甩在柳清复胸口，黑衣被撕裂，鲜血立刻涌出来。
“你做这么多，以为我不知道吗？”柳鸣鸢深吸一口气，无奈地叹道，“复儿啊，你的天赋不如客儿，你是知道的。那时若不是你求着我，你以为我会选你？直到现在，炎明诀根本不适合他，他依然能坚持修炼，竟至破道境。我在想，若是换成他，怕是早就达到问神境了。”
柳清复瞪大眼睛，浑身颤抖，跪行几步，紧紧抱住柳鸣鸢的腿，讨好地说：“父亲放心，孩儿一定尽快帮雪落提升至破道境，早日拿到她的灵丹。请父亲……请父亲再给孩儿一个机会……求求你，不要……”
柳鸣鸢不耐烦地踢开他，站起来：“先拿到灵丹再说！”
柳清复起身行礼退下。他刚一离开，柳鸣鸢的身后蓦地出现一团黑色烟雾。黑雾绕着柳鸣鸢飞了一圈，竟有男子声音从雾中传出，格外沙哑：“你就这样放他走？不如送给我吃。”
“麒麟大人，难道那个旧相识不够吃？”柳鸣鸢随意坐下。
“你说，容川？哎呀呀，那可不能轻易吃掉，他还有大用。”黑雾又绕一圈，“你看，你有两个儿子，资质都不错，只要给我吃了，我就能实力大增，到时候定帮你破了封印之地，那里面的弃灵啊——多到吃不完。”
柳鸣鸢眉头一皱：“这不是给你去找破道境灵丹了吗？再忍忍，别打我儿子的主意！”
黑雾飞快地绕了两圈，隐隐约约地发出一些奇怪的低吼。
“快回后山去，没事别乱跑。被你那位旧相识发现了，也是麻烦！”
听了柳鸣鸢的话，黑雾蓦地变大，咆哮一句，才忽地变小，不甘心地离开。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子时，绯霜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