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在季云滔脑中炸裂开来,他想说些什么,空白的大脑让他只能支支吾吾的抱着茶壶比划着。
“这……这……这……他……他……他……!”
院长颔首,几日不见,院长斑白的鬓角已经看不到一根青丝。
“是不是想问,这老头是不是让北伐的,泲洲大军闻风丧胆的北晋国师,濯缨?”
季云滔点点头又迅速摇成拨浪鼓。
院长呵呵一笑,高耸的鼻梁抽动,淡淡的说道:“怕他作甚?这是在大昭的地盘,纵使他三头六臂,还能在数万大军拱卫的杭州城撒野?哦~忘了告诉你一件趣事,当年的濯缨,没少挨你爷爷的拳头。这老不死的,熬了半辈子,就专心整自己人了,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季云滔哪敢搭话,鬼知道你们关系如何好,我又不是我那位素未谋面的爷爷,两位都是两国的实权二把手,等下谈崩了,会不会先杀个自己助助兴?
“妈咦~求求你们两位天老爷可要把我这个蝼蚁当个屁放了呀!放我走吧,院长大人……!”深知知道得越多,寿命越短的季云滔,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像这种为数不多之人知晓的秘密,自己一旦知道后,就是一道催命符,反正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或许是季云滔的祈祷灵验了,濯缨浑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既然是他的孙子,就别让他搅合进来。若是再让他绝了后,以他的脾气,杀进你们大昭皇宫质问,还是做得出来的,也做得到!”
院长依旧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双手拢袖,紧闭双眼:“他不止一个儿子,更不止这一个孙子……算了,今日将他叫来,就是想让你知晓,可别再一个手抖……”
濯缨突然笑了起来,捻着胡须,一手背在身后,笑中带着嘲讽:“好一个礼贤下士的李维桢,好一个知恩图报的院长。囚禁了他孙子在京城十几年不得回乡,害了他儿子死在阵前,逼迫他不得不全力支持处在风雨飘摇的大昭。妙啊!妙啊!我濯缨对他李维桢可真是五体投地!”
院长罕见的拔高音调反驳道:“濯缨,咱家已经尽力了。大昭君王的旨意,岂是我一个臣子能随意抗旨的!他儿子之事,咱家没有任何办法!从小就抱在怀里的宝贝疙瘩,你以为咱家就不心疼?就你濯缨念旧?就你濯缨感恩大哥数年的照拂?咱家虽然成了没卵之人,做的事不比你濯缨低贱半寸。监察院,是他的,要咱家想把他儿孙送走,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濯缨仰头大笑:“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无情最是帝王心呐!”
院长起身走到挚友身旁,眺望着视野尽头那条壮阔的支流,“陛下如今也只不过是一位可怜人罢了!面对蠢蠢欲动的各大世家,陛下也不敢用李氏江山来赌大哥并无反噬之心。冀洲处于帝国中原,土地肥沃,兵强马壮,大昭三成的银矿以及四成的铜矿都在冀洲,铁矿犹胜银铜。陛下不敢赌,也不能赌,坐上了龙椅,就不能按自己的喜好来办事了!当年陛下设计让他的儿子入京时,他没有阻拦,更没有抱怨。是陛下辜负了他,是咱家对不起他。昨夕有意耐纷纷,今宵无情好淡淡……!”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更别说是一位手握天下权的帝王。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大红蟒袍,在焕发生机的春风里,添生了几搓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