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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话 赌徒

常五默默看了眼装了两颗子弹的弹巢,转动之后将其归位,这一次,他扣动扳机的动作不复之前的潇洒利落,大概迟疑两秒后才勾动手指。

哒,空枪。

逃过一劫并没让他产生多少庆幸,只让他心中的恼怒之意更胜,常年打雁,没成想终被雁儿啄了眼,常五扯起嘴角笑了笑,口中和胸腔内满是苦涩的味道。

顾星依然是那副僵硬中带着呆滞的表情,常五瞧着却再没了笑话她的念头,这位扮猪吃老虎的经验肯定不少,若不是她从开场一直持续到现在的高超演技,他也不至于如此轻易地落到如此进退两难的境地。

自魔术师手中接过枪,顾星“生疏”地重置弹巢。

她动作稍微慢一些,观众们等得有些不耐烦,纷纷吵嚷着怎么进展这么慢,它们看得都快睡着了,更有甚者居然开始鼓动顾星向对方开枪,说她今天吉星高照,绝对不会自杀

但这一次顾星选择对自己开枪。

哒一声,仍旧是空枪,观众席立马爆出一阵可惜的喧嚣。

顾星的眼中迅速闪过一丝波动的情绪,若有睿智的看客能捕捉到这点,应该会很诧异,怎么会有人因为自己没被子弹打死而感到惋惜呢?

枪转回常五的手中,魔术师静静地将子弹盒推到他面前,比起之前略显诡异的兴奋多话,它如今的沉默只代表一件事。

跟常五一样,它知道自己被耍了,被这个看着迟缓的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魔术师空白的面具下,那双波澜不惊的蓝色眼睛如同风暴中的海洋,波涛汹涌下各种猜测和隐隐的恐慌将它推到几近溺毙的边缘。

仔细小心地擦拭过枪后,魔术师转手交给常五,并示意他增加一颗子弹。

拥有三颗子弹的弹巢旋转后复位,常五轻轻舒了一口气,他明白,想要脱离现在这种困境只有一个方法,就是朝对方开枪紧接着对自己再开一枪,这样等于在不增加子弹数量的前提下直接进入下一轮,如此便能让对方成为先手。

但他不敢。

50%的中枪率,打别人的话概率太低,若这女人没能中彩,调转枪头打自己的概率会瞬间上升至60%,真要执行这种计划,需要实施者怀揣极大的勇气,显然常五的勇气还不太够。

算了,凭人品吧,常五深呼吸两下,果断对自己扣动扳机。

哒,看来他运气还没用完,依旧是空枪。

他长舒一口气,不知不觉背后的衣服已经被汗浸湿,俄罗斯轮盘真不是人玩儿的,常五把枪交还给魔术师,被擦拭干净的左轮手枪在灯光的照射下闪着阴冷的寒光。

魔术师在整个过程中不发一言,仿佛只是尽职尽责的擦枪人员,而不是该尽力炒热现场气氛以及维持现场秩序的主持人,观众们渐渐也发现了它的异常,开始有鬼怪嘟囔跟看哑剧似的,一点都不爽。

观众席上由此开启了微微的骚动,随着时间的推移,声音越来越大,参与者也愈发的多,抱怨汇集在一起形成了巨大的声浪,就等着掀翻演播厅的天花板。

躁动的观众让本就心慌的魔术师更加烦躁,它猛地抬手打了个响指,一股庞大的龙卷风平地升起,顺着观众席的边缘绕场一周,瞬间将两名无辜的保安卷了进去。

它们像进入高频率卷筒洗衣机的脏衣服般,刹那间便被绞成了人体麻花,骨骼碎裂的声音传遍了演播厅的每个角落,血迹随着龙卷风的移动撒得满场都是。

主持人疯了!它,居然敢攻击观众!

全场震动,观众们见状立马收声,纷纷惊恐地看着场中央浑身冒着寒气的主持人,甚至还有怪物妈妈用手遮住了身旁孩子的眼睛。

拜托....它看着比我坚强多了好么,刚才往嘴里送还冒热气儿的人肉时,也没见你担心儿童的心理健康啊。

顾星的嘴角悄悄勾起微不可查的弧度,鼻孔微微张大,怎么,不过察觉到了不可控因素,你就怕成这样,按照现场配置,你在剧组里的职位可是导演啊,手握掌控全场的权利,为什么要害怕一位普通的,全心全意演绎角色的演员呢?

都以为导演是权限最大的,它确实也掌控着现场流程,甚至劳改犯们的生杀大权,可一部作品要上映,导演绝不是最重要的那个,电视台的台长,影片的制作人,赞助商,哪个不是耸立在它头上的大山?

第一台戏里,顾星就察觉到这些鬼怪虽然不能杀,但对上它们也不是只有逃这一条路,无论人鬼都有需要遵循的规矩,如果能挖出它们的限制条件,反杀不可能,甩开膀子玩儿一把倒不成问题。

顾星在心里鼓捣着无数的作死计划,脸上依然是那副呆头呆脑的表情,她接过魔术师递来的手枪,轻轻地抚摸着枪身,常五看着她的做派,突然一股非常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