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静姝与丁文茵在太后院中用着早膳。丁文茵喝完半碗豆糜,一边用帕子擦拭嘴角,一边阴恻恻地说道:“不知静姝喜欢读哪类书籍?昨日见国公世子携书探访,想必你们应是志趣相投。”
这丁文茵眀招暗式地候着自己,静姝眼眸微动,兴致盎然地回道:“国公府的周氏知我喜爱医书,特意托了世子给我送来几本古籍,若是文茵有兴趣,不妨去我那挑几本。”
太后放下象牙箸:“国公府的周氏,哀家见过几次,相貌温婉,性子倒是活泼,难怪你们处的来。”
丁文茵早先听闻太后极重礼法,对男女大防格外重视,不料今日却避重就轻,对自己的言下之意仿若未闻,心中气恼,面上却虚情假意地说道:“文茵倒是羡慕两位姐姐,相识不久,却感情深厚。”
静姝见她又意有所指,便道:“这就是缘法,有些人初次见面就一见如故,有些人天天相见却形同陌路。或许都是前世的因,今生的果。”
太后点头:“这世间,有人不信轮回,实则四季便是轮回。有人不信因果,实则贫富美丑便是因果。”
太后念着丁老太君的面子,有心指点丁文茵,莫要事事要强、处处争先,至于能否领悟,全看她的造化。
这日从佛堂出来,丁文茵安静了许多,今日念经太后未开口允她默念,这大半个时辰下来,口干舌燥、下身酸痛,她实在累到无力。谁能相信,这等苦差竟是祖母进宫求来的。若不能换来一桩好姻缘,这苦岂不是白吃了。
夕阳下,静姝正在苦读,她寻思着要在返京时还了书,避免与那许晏清再有纠葛。
不料,玲珑却捧着一个黄杨木镶八宝的盒子走了进来,说是许世子托人转交。
静姝讶异,他不是今晨就回了京城。打开盒子,只见一个五彩长命缕,红黄蓝白黑五色丝线与五颗珍珠打成莲花纹样的络子,甚是精美。
这长命缕常是送小儿的礼物,或是端午节驱疾避疫之物,眼下三九寒冬,许晏清送来此物,莫不是想暗示什么。
玲珑也是困惑,禀了主子:“小姐,方才那侍卫提起,明日可派上用场,不知是何意思。”
静姝迟疑地说道:“你且收着,怕是明日有人要来。”
果不其然,次日刚出佛堂,太后娘家来了人,陈家的大夫人孙氏带着儿媳郭氏和刚满六个月的嫡长孙前来拜见太后。
太后听了宫女通传,急切地说道:“快快请来,盼了半天,终于到了!”
陈家女眷很快进了屋,为首的孙氏面相精明,是如今陈家的当家主母,拉着眉目秀丽却有些怯懦的郭氏上前行了礼。
太后满面春风地拉着孙氏的手,嗔怪道:“如今寒冬腊月的,你何苦带着小儿来回奔波。”
孙氏笑得灿烂:“如今不住在京城,想见上太后一面也不容易。幸而这皇庄离阳泉近的很,也就一个时辰的路程,便想送来给太后瞧瞧这陈家的嫡长孙。”
太后慌忙让乳母将孩子抱来,亲自接过,慈爱地看着那襁褓中的幼儿,眼角眉梢皆是疼惜,看了一会,眸中忽而涌现泪光:“这孩子的嘴巴与哀家大哥竟生得一般模样。”